眼睛颤动着左右看了看,脸上慢慢爬上茫,很无助,很委屈,嘴角瘪着,却硬是没哭出来。 伸手推了下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晃悠悠扇动两下,又被寒风吹着猛地打开,撞在墙上发出一阵巨响。 唐松灵抬脚走进去,拿着手电环视了下,院子杂草,院角落枯掉的草已经长得齐人高了,几个窑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原本经常搬着小凳子坐的地方隆起一个小土堆,唐松灵抬头往上看了看,见窑上方有一处剥落,好一片凹了进去。 “灵娃儿,怎么才回来,天这么黑了,小心路上有。”唐松灵猛地转头,屋里点着暖黄的灯光,灯泡用久了,光线有些黯淡,但在这样的黑夜,已经再明亮不过。 “哎。”唐松灵应了一声。 屋子里走出一位老人,正起围裙擦手,“跑了一天,累坏了吧,锅里给你留了饭,赶紧洗洗手去吃。” “.....”唐松灵喊着,眼泪顺着脸庞掉下,瞬间被寒风卷走,他急切得往前跑了两步,脚下被杂草绊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前扑去,膝盖被磕得生疼,手撑在地面坚硬的枯草上,传来剧烈的痛楚,他顾不上这些,立刻爬起来,再看向刚才那个方向, 哪里还有什么灯光,窑坍塌,庭凄凉,半个人影都没有。 唐松灵呆住,突然又听见有人叫他,猛地回头看去。 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光正好,树影婆沙,树雪白的梨花被风一卷,纷纷扬扬散了地,唐手里拿着鞋底,用针线仔细纳着。 “前段时间把你的棉鞋翻出来晒了晒,都烂得不能穿了了,鞋面全是补丁,前几天托你六婶子去镇上买了布,赶冬天能做出两双来。” “。”唐松灵轻轻叫了一声。 老人正低头纳着鞋底,听见声抬头望过来,“怎么哭了?是不是隔壁村那个小胖子又欺负你了?找他去。” “没人欺负我。”唐松灵急着往前走了两步,“我想了。” 老人却摇头,突然下两行泪,“我的灵娃儿被欺负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念什么书了。” “不,没有....”唐松灵慌了,眼睁睁看着院梨花纷飞舞,卷着所有的光消失不见。 “!”唐松灵大喊一声,踉跄着往前跑,跑了一半,又生生停住,院子里那颗梨树光秃秃站着,被夜衬出黑漆漆的影子,在寒风中摇摆。 他大口大口着气,冷空气顺着气管灌进肺里,浑身似乎浸着冰水,大睁着眼睛看着空漆黑的院子。 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 半晌,萧萧寒风中响起一道极力抑着的嘶哑的哭声,像是憋了许久,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于是崩溃了,绝望了,痛不生。 寒风卷着太过凄楚的哭声飘向远处,于是更像夜半的疾风在叫。 很久,哭声才渐渐止息,他在冷风中站了会儿,喃呢道:“妈,回家了。” 他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骨灰盒,用一张白布垫着放在地上,又用把其他白布用剪刀裁剪开,拿了针线快速制,做工糙的孝衣孝帽做好的时候,手已经冻得快拿不住针了。 他站起身,穿上孝衣,戴上孝帽,又环视了一圈院子,抱起骨灰盒往地里走,夜幕中,远远看见三个土堆,上面长了枯草。 他看了许久,终于被迫接受现实。 曲腿跪下,给爷爷和爸爸都磕了头,往旁边走了几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铁铲,开始动手挖坑。 骨灰盒很小,不需要挖很大,但需要挖得深。 直到深蓝的天上蒙了一层白纱,原本平坦的地面隆起一个小土堆,周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找了些麦草,点燃放在土堆前燃着,浓白的烟雾随着寒风漫天摇曳。 身前放着一堆黄表纸,他用打火机点燃,垂着眼看它们在火光中缩卷弯曲,最终化为灰烬。 太升起,又落下,直到夜幕又重新降临,唐松灵才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脑袋里像了一块巨石,又重又痛,四肢早已麻木了,他甚至觉不到冷,也觉不到饿。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大脑像生了锈的铁疙瘩,半天都运转不起来。 片刻后,突然手忙脚得扒拉扔在一边的背包,但他太着急,半天摸不到,便将包倒提起来,许多零碎的东西被抖落一地。 视线定在掉落的手机上,唐松灵扔了包,抖着手捡起来,可按了半天,屏幕还是黑的。 没电了。 唐松灵瞬间慌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跪了太久,还没站稳眼前便一片漆黑,膝盖更是疼得他瞬间便出了一层汗。 待缓过一阵眩晕,弯捞起包就转身往回走。 可他所有的动作都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定住。 三米之外站着的人一身西装,黑的皮鞋脏了,连腿都上都沾了灰尘,他脸泛白,发丝被傍晚的冷风吹得有些凌,一双布血丝的眼直直盯过来。 “池律.....”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点低弱的气音。 远处站着的人像一场幻梦一样,唐松灵不敢眨眼,可泪水来得迅猛,模糊了视线,浇了面庞。 他抬脚走过去,那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也向他走来。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