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上立马有兵卒飞快往下跑,兵分两路,一路往北城门去,显然是去通报情况,一路往城墙下去,集结兵马, 以便城门打开后粮草无忧,且无敌军偷袭。 今守着北城门的这位领兵之人姓赵, 是一名五品镖旗校尉,顾璋认识, 两人还在营内切磋过术。 他远远就命手下兵卒, 用军旗打出密语——已验明身份, 通知城内驻军准备开城门。 两边旗语打完,接收到城墙上回应的旗语,顾璋这才收敛心神。 他拿出随身的千里眼, 细密的观察四周,每一寸都不放过。 行军一道, 提前知道敌军动向,便掌握先机, 若武力值相差不大,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保持警惕,三人一组, 五十米一骑,若发现有异, 格杀勿论。”顾璋语气坚定,声音短促有力。 护着粮队的骑兵立马变阵,可谓训练有素。 “踏!踏!踏!” “踏!踏!踏!” 紧促密集的马蹄声,来回在粮队上空穿梭。 已经见过不少世面,一路被各路兵马、衙役等人护送过的押粮队,此刻也不由心中颤颤,被这股与往所见兵卒全然不同的肃杀铁血之气震撼。 许多人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也有青壮的汉子,看得挪不开眼,为骏马上身着黑甲胄、手持长刀的威武汉子目光灼灼,眼崇拜。这得是多勇武的男儿! 受到周遭略显紧绷的氛围。 顾大也神情警惕起来,他意打马去粮队巡逻:“小石头,爹……”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见顾璋飞快从背后取下那张黑铁大弓,手中拿起三支利箭,被他齐齐搭在弓弦之上,随即,黑铁大弓直接被拉! 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不过瞬息间,三支通体乌黑如墨的利箭,飞而出,发出三道“嗖嗖嗖”的声音。 那潜伏在远处不敢靠近的匈奴探子顿时大惊失,完全顾不上隐藏身形,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往后奔逃。 却忽见那乌黑箭矢速穿刺到眼前! 这箭矢实在太快了! 如此远的距离,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此时,尽管三名探子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开,甚至不惜开口求饶,但黑光急刺而来,目眦裂,声难开扬。 “咻——” 刹那间,第一支箭穿奔逃匈奴探子的右肩!同时抵达的第二支箭,擦破在地上连滚两圈立起之人的脸颊,第三支箭直中一匈奴腹部! 不过二三呼的功夫。 众人只见三道人影忽然受惊而出,无论何种奔逃之法,均躲不过飞来利箭,最终人影纷纷踉跄,倒砸在地面上,扬起浅浅沙尘。 许多人见状心中一紧。 场寂静。 已经下令整顿兵马的赵校尉,看到这一幕,目中光连连:“如此远的距离,顾大人好生目力!” 他身边两名得力干将也双目瞪大,惊道:“这一手术果真不凡,难怪那比试能赢下您。” “三箭连发,无一落空,军中能做到的神手都是少数,难怪顾大人骑能得薛将军称赞。” “快看!顾大人给我们打旗,这是在说什么?” 赵校尉马上往前两步,面严肃,死死地盯着那张旗帜,仔细分辨顾璋旗语所言。 与此同时。 冒着巨大风险,穿过层层阻碍才勉强潜伏进来的探子,趴在地上,躲在心寻找的障碍物后,心有戚戚。 “该死的,最近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汉人有如神助。” “好几个部落都在薛见雷那儿吃了亏,连威名在外,骁勇善战的逐王□□,都被坑杀了好些兵马,最意的络腮胡都被箭穿破留了道疤痕,不会真有神助汉人吧?” “连往年很容易来去的匈奴小队,今年都折损不少!” 这些匈奴探子心中戚戚然,完全不敢冒头,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千里眼只有四支,只掌握在最高阶将领手中,而且使用时,不需与手下兵卒配合,更不需讲明缘由,下令即可。 各路探子费尽心思,甚至折损了好几名暗探,也没能探查出缘由,只能猜想,薛将军旗下将士领军本领更上一层楼,这才不敌。 顾璋没有带太多望远镜来边关,这也是考虑之一,东西一旦多了,就容易密。 望远镜比得就是先机,打得就是出其不意,若敌军有了防备,即使数量再多,威力也要减小不少。 “啊——” 一声惨叫,箭雨从高处城墙如雨点般砸下。 分明看起来没人的地方,竟然倏然发出惨叫,继而有人影攒动。 押粮队:!!! 他们看着最前方的顾璋骑着白马,背脊拔,单手持旗高举,唰唰打出旗语,风破旗帛的劲声,不断灌入他们耳中。 旗帜每每在风中猎猎作响,城墙之上就有一阵密集箭雨落下! 顾大和秋娘对视一眼,城墙上的兵马,竟然听他们家小石头的指挥!!! 押粮队里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个总是笑盈盈的小少年;那个文质彬彬,跟他们说话温和有礼的小农神大人;那个他们宁都特别会念书,念书念得特别好的状元郎!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简直跟话本里的将军一样! 继而眼中的崇拜更甚,骄傲得杆得笔直! 这是他们宁都的小农神大人,就是这么厉害! 顾璋绷紧神经,本以为会有匈奴抓住最后机会,誓要毁掉粮草,没想到只有几波落单的探子。 也不知他离开这几天,双方大军可有锋? 思索间,队伍已经缓缓接近岩武城,能看到黑岩修建成的巍峨城墙,“岩武城”城名苍劲刻于城墙之上,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随后,赵校尉开口:“诸将士听令,随我一同出城,接宁都府君、大司农与护送粮草百姓入城!” 副将和兵卒们都齐齐扬声应道:“是!” 巨大的城门在数人的推动下,缓缓打开,两侧守城士兵站得笔直。 城内闻声前来的百姓纷纷让开道路,不给远道而来的队伍半分阻碍,然后他们就看到一条绵长的队伍运送着粮草,不断进入城门内。 “好多的粮草……” “你们闻到没,这里头好像都没有什么陈粮!” “宁都百姓竟然这么戴顾大人,他们家乡该是有多富饶啊,肯定顿顿都能吃饭吧?” “岂止是吃,人家顿顿吃细粮都吃不完。” “什么!哪有这么大方顿顿吃细粮的?” 一时间纷纷的议论声,在两侧街道内响起,落在入城的宁都人身上,多是和羡慕。 运送粮草的队伍,按序入城。 “顾大人!”赵校尉前来打招呼。 顾璋笑道:“赵校尉方才反应着实迅速。” “顾大人才是眸光锐利。”赵校尉真心实意抱拳赞道。 两人只简单打了照面,这会儿不是寒暄的时候。 赵校尉带了一队兵马出城,在城外布置,做好万全准备,又有单独一队兵马,飞快上前帮忙运送粮食。 接过粮食后,一部分人将粮食运送到专门的粮仓,检查后入库,另一部分人热情地带着押粮队的人往里走,那里备下了这两天专门收拾出来的下榻之处。 秋娘骑着马儿,在城门口矗立,亲眼看着押粮队带着粮食一一入城。 尽管身落尘土,一身红装也依旧显得英姿飒,目光明亮有神。 顾璋策马上前道:“我来替娘看着,娘带着爹去府里休息会儿。” 秋娘拍拍顾璋的肩膀:“娘不累。”她目光落在押粮队的人身上,又道,“我既然带大伙来了,就要为他们负责,怎么好先一步去歇着?而且我看边关也不太平,队里的人和粮食你又认不全,我也要一一看着,不让细作混入城去。” 顾璋了脸,觉眼眶热热的。 不知经过了多少磨砺,才让娘显出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么短的时间里,如何将整个府城赠的粮草聚集,如何调动安排这么多人手,如何短时间内学会骑马…… 顾璋想想就觉得心里鼓鼓的。 “娘。” 秋娘看了他一眼,低声音说:“回去找你小子算账。” 顾璋:!!! 这个坎还没过呢! 他的声音难道听不出来,这是温情时刻吗? 他小声嘀咕,抗议道:“当初我骑马从府城回乡送文牒,是我挨训,现在娘你做的可比我夸张多了,怎么还是我挨训?这才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分明才是那个被欺的可怜小老百姓! 秋娘见队伍差不多结束,拉着马鞍下马,回睨他一眼:“有意见?”又淡淡问,“你想训谁?” 顾璋:“……” 他发现秋娘有些站不稳,明显是骑马时间久了腿连着一条都酸软发麻,连忙从踏风身上下来,跑到秋娘身边小心扶着她。 他脸上带着殷勤,怂兮兮地改口:“没意见!” *** 在押粮队全数进入城门,忽然间,马蹄声伴随着血腥味传来,让顾璋等人不由回头,十分警惕地朝城门口看去。 在城门外,一队锐兵马飞速而来,尽管距离还有些远,但是目力所及,他们浑身上下都染了溅的鲜血,远远看去分明是个污红的血人,那股血腥味,分明就是从他们身上传来! “他们是谁?”——顾大、秋娘以及许多从宁都来的百姓心中惊疑。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