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梦﹗ 又是那个面戴磨沙玻璃面具的男人﹗ 失去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出现,令这件事矇上了更多谜题。霎时间,我真的想不到,猜不透。只知道,当我快要彻底看见面具男人的真面目时,脑内的剧烈痛楚令我从梦中甦醒。 醒来之时,原来已是凌时四时正。 这个梦令我周身发热,身上已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汗水令身体粘粘的,甚是不好受。于是我动身到洗手间,稍一清洗身体。 「哗啦﹗」洗手盆被注 了水。 我再次 去上衣, 出了上身。 从镜上的倒影中,看见自己忽然 出疑惑、惊讶的神情。 是身上如月球坑纹的疤痕触动了我的神经。 「这个身体到底是甚么一回事?」我惊叫道。 原本,我没有打算去深究疤痕的来歷,只是当作普通的疤痕而已。可是回想起那个梦,我深信两者定是有关连的﹗ 想到似处,身上的疤痕便渐渐烫辣起来,骤眼看来似是已缓缓发红,而脑内亦鑽出阵阵痛楚。 事情比想像中更复杂,我得要把断续的记忆重新组合,再细细推拷,说不定可以得知个中因由。 我、潘小莉、蒋文刚及李伟文。还有最近于我梦中出现的面具男人及教授。我跟他们当中有着甚么千丝万缕的閞係? 「真的想不透﹗」我呼叫一声,便把头栽入冷水中。 水温冰冷得如针一样的刺入骨中,同时令思绪回復平静。 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只隐约听见一点 水声及看见一个小旋涡于眼前渐渐形成。 片片段段的记忆,不分先后次序的于小旋涡的中心浮上来。 我看见了…… 我看到了一段有声影像…… 一对男女正在 绵 搏。 耳边的声音就更如调整收音机的频道一样在沙沙作响。在连声的走调后,我忽听见一阵男女 好的声音。 女人的叫声意 之极,而且当更带有渴求的意味。 只知道眼前的影像渐跟耳边的声音配合起来。 而影像中的男女是一个女上男下的姿势,女人那姿态 人的身材如蛇的扭动着,而下身更如石磨的盘动。如此既苛索又 惑的动作,好叫在躺身的男人脤红了身体,吭奋的叫着,并且奋力的摆动身体去 足女人的需要。 两条烫辣的身驱渐渐的 织、溶化。 过了片刻,男人身体忽然如被电撃的,全身突然僵硬起来,然后渐渐的 搐,但面上却舒泰万分,长长吁吁的呼出一口浊气。 然而,女人却意犹未尽,不断盘动下身,口中更是娇嗲的叫嚷,想跟男人再次翻云覆雨。 现下,只知道我的视点恰似电影的镜头,渐渐由第三身的旁观者变为第一身角度。 而且,我的身体忽然炽热起来。 体内就彷似有一股燃烧旺盛的慾火快要把我的身体烧成灰烬,更令我脑袋烧得头昏头 。 我得要把慾火 出去。 于是我一立身,便紧拥眼前的女人再次 绵一番。 这时,我才知道,男人就是我。 影像似是缓缓聚焦,女人的轮廓渐见清晰。只知道,她有一张悄丽的脸庞。 女人剧烈摇摆身体,两手 抓着头发,动作风 入骨。 这时看到了女人的手臂上 上了绷带。 心下一清。 我知道这个女人是…… 潘小莉。 「呜唔……」 窒息的 觉,使肺部被捏得发痛。痛楚更令眼前的影像如雾一样消失。 我 出冷水,身体忽然软弱无力的卧在地上,口中急 着。 而内心更是渐渐的鑽出不安、惶恐。 因为我知道…… 我身上的疤痕是从那里来…… 潘小莉。 心中 怀疑惑,然而一时三刻却不能所有发生的事串连在一起。但至少,我怀疑自己曾 染了拟似天花。可是,我却好像痊癒了,这又是甚么一回事? 我走回美食广场,看见其中一间店舖内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令我好奇的上前查看。 那一家店是一间晒相店。 我一走近,便听见内里有一声杂响跟机械声。 踏步而入,机械声渐见鸣亮。微光映照,我看见地上幌动着女人的身影。 我抬头一看,便看见拿着相机的梦瑶。见其左手紧紧握着东叔的相机,看来害怕会把亡父的遗物摔坏。 只见她十分投入的冲晒相片中,一时间,察觉不了我已经进来。 我稍一上前,忽然一声「噹郎」,原来踢到了地上的杂物。此时梦瑶似被吓一跳,从工作中回神,然后转望对我微笑。 我亦微笑点头,道﹕「你睡不着吗?」 梦瑶笑了一笑,淡淡的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怎叫人安心睡觉?」她虽轻松笑道,但是我却 受她的语调深带哀伤。 毕竟,她刚刚失去了父亲,心中难免会伤 。即使她如何坚强,但终归亦是女人,亦有软弱的时候。只是梦瑶比较特别,因为她的软弱只会收入心去。 现下,她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我。 可是,我一想起刚刚的回忆,心内便有一种歉疚。 因为我猜想,或许我真的欠她太多。 纵使仍未记起我欠了她有多少,但是此时此刻,我渴想向她补救。因此,我要好好的保护梦瑶。 说实在,我真的很想跟她说我已经记起跟她的关係。 然而,总是欠了一份决心。 因为害怕她知道了后,会终止了这段关係。 寧愿她跟我由零开始的认识。 由零的去了解我。 「你在做甚么?」我问道。 「反正都不能入睡,所以在冲晒相片。」梦瑶很珍惜的轻擦相机的镜头道﹕「自事发前那天,爸爸他拍下了不照片。他是一个十分尽责的人,不会浪费每一张菲林。」她举高相机,细心的检查着镜头,然后单着眼睛把相机放在面前,乍作一个拍摄动作,道﹕「而且每一张相片都具有新闻价值,如果能够被刊登的话,他会很快乐的。」 即使人已死了,但梦瑶仍然尽力完成亡父的工作。算是尽了廿多年来没有尽过的孝心吧。 「很抱歉。」忽然间,我衝口而出的说。 只见梦瑶眉心縐了一縐,然后微笑的道﹕「爸爸的事只是意外,你不要自责吧。」 然而,梦瑶却会错意。 事实上我想为我曾伤害过她的事而道歉。 霎时间,我默不作声,只是呆呆的望着梦瑶。见她的双眼,两个瞳孔既黑且如水晶一样亮出生辉。 原来…… 她的双眼是最美丽。 在黑瞳中之中,我看见自己那个充 内疚神情的倒影。 我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抱歉这两个字,我确是没有勇气说出,于是只好 託给行动。 见梦瑶那两片在微微颤抖中的小 ,催促着我闭起双眼向她吻去。 我把脸庞拉近,渐渐的 受到她呼出的热气、她的体香。 忽然…… 周遭响出了机械声。 「抱歉。」梦瑶叫了一声,止住了我的动作。 我张开两眼,见她神情甚是冷漠。 我尷尬的点头,笑了一笑。 只见梦瑶绕过我身,走到我身后的晒相机去。 她取起翻看刚冲晒好的照片,脸容上渐渐的渗出了微笑,然而过了片刻却透出一丝悲哀。 看来她又再想起东叔了。 「我可以看吗?」我笑道。 梦瑶对我微笑,道﹕「当然可以。」 我小心翼翼的从梦瑶手中取过照片,然后逐张翻看。 「是医院呢﹗」我边看边说﹕「是多少 前?」 梦瑶举头思索,两眼滚动着,道﹕「大约是爆发丧化事件前的两、三 吧。」 我微微点头。 「那时,整间医院差不多全是 染者。相信全港的医……」 梦瑶在的身旁叫道,然而我却没有细心倾听。因为,我脑中突然被另一把声音佔据了﹗ 霎时间,我 到周遭忽然漆黑了,只有我现下的位置似有探 灯的照着﹗连梦瑶亦没入黑暗之中﹗ 我吃惊得不知所措,只能在狭窄的光圈范围内惶恐的叫嚷。 脑中的声音愈来愈清晰,似是设身于人山人海的环境之中。而且更 到是手中的照片传来,这叫我不断地翻看照片。 我看了一眼,实是令人吃惊得只会瞪白两眼,因为手中照片的影像竟变成了生动活泼的动画﹗ 那是不断翻滚中的人海﹗地上尽是人们 出的鲜血﹗病房被挤得迫迫 , 得连病 亦得要推出走廊外﹗ 人海忽然涨急,人群你推我撞,令掛在病 角用以维生的盬水亦「呯﹗」一响的落在地上化成碎片。此声音亦令本是混 的场面更加混 ﹗ 影画配起耳边尽是不绝的吵闹声、救护员的叫嚣、伤者的怨 ,令我周遭的黑暗投放了一段立体影画,叫我彷似设身于只有灾难电影才会出现的场景﹗ 「我到过这个地方﹗」我惊叫一声﹗ 只有记忆,才会令我出现如此强烈的 觉﹗ 看来我又走回记忆的洪 中,追寻已沉没在河 的记忆。 但是为什么我会来到医院? 「因为……李伟文。」 是谁? 这把声音不是我的﹗ 「因为……你自己。」 你地底是谁﹗ 「我在你手中。」 手中? 照片吗? 我连忙的翻起手中的照片。 周遭的立体影画如幻灯片的随照片而不断切换﹗ 「差不多,快到了。」 最后我被其中一张照片 引了。 「就是这张。」照片中的男人叫道。 男人大约六十多岁,身穿医生袍,而头发更是化白了。 照片中的他,很诡异的对我笑着﹗现下就如恐怖电影中撞上 灵的情节﹗ 「是……是谁?」我颤动叫道。 「因为你,因为李伟文。」男人很古惑的偷笑,面上的縐纹似有生命的随笑容在扭动。 「你在说甚么?」 「因为我,你们才重生。」 「重生?」我被吓得只会把咀巴张开,道﹕「甚么重?」 「可惜,只是维持的时间太短暂,而且结局亦不一样。」 「甚么﹗你在说甚么?」 「因为……」 「因为甚么?」 「因为这是生命的奥秘、生命的智慧。」说罢了,男人又窃窃声的偷笑。一面戏 于人的臭咀面,看得我心下有气。 「我不明白啊﹗你在说甚么?」 「一切也在变。你亦在变,他亦在变。」只见他笑了数声,又道﹕「但是,你知道的一定比我更加多吧﹗」 「够了﹗你不要再故 玄虚了﹗」气坏了的我,忽萌撕毁照片的念头,对着照片吼着。 「最终,你亦……逃不了。除非……」 「除非?除非﹗不要除非﹗快说﹗快点给我说﹗」 「除非用上你搜集回来的资料吧……哈。」照片中的男人张大咀巴在狰狞的大笑。 笑声更渐成环回立体声的环抱着我的脑袋。 「够了﹗别笑了﹗」 「哈哈哈……否则……一切都会回归起始。哈哈……」 可怖的笑声似是化出数段可见的波浪形音波,而且音波互相扭曲、集聚成锥形的贯穿我两耳﹗ 「哈哈哈……一切回到阿当、夏娃的时候……哈。」 「哗啊﹗」我立时抱头大叫。 我纵使奋力的掩耳,但笑声已深深烙入脑中﹗挥之不去﹗ 此时…… 「蒋文刚。」 「甚么?」 脑中忽然有人提到蒋文刚,叫我即时呆立了﹗ 「振宇﹗振宇﹗……﹗」 此时,身体被人剧烈的摇晃。使我渐渐回神,放眼于周遭。 只知道照 着自己的探讨灯渐渐减弱,四周亦回復光明。 只见梦瑶一面紧张的摇着我手臂喊着﹕「振宇﹗你怎么了?」 听她一叫,我渐渐从回忆洪 中甦醒。向她用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我没有事。只是……只是……」然而,思绪仍未冷静,使得说话欠缺组织,口中颤抖的喃喃自语着。 此时,手中渐渐发痛,我两眼一看,吓见把梦瑶 来的照片紧紧的握在一团。 「啊﹗抱歉﹗」此时,我如被闪击似的,连声的道歉。 梦瑶接过了相,便一面无奈的说﹕「不紧要吧﹗反正仍有底片,可以再冲晒。」说罢了,她看了一看已被捏縐的照片,心有不捨的丢弃。 「且慢﹗」我喊了一声,因此我知道照片中仍有很多解不开的秘密﹗可惜最后亦阻止不了梦瑶。于是我飞身扑地的扑到废纸箱前,伸手其中寻回照片。 梦瑶亦一面错愕的看着我,道﹕「你怎么了?」 我不回答,只是疯了似的把废纸箱翻倒找回照片,然后把团在一起的照片摊开。 于我眼中,就是那个白发的男人。 「他是谁?」我紧张叫道,把照片放在她面前,几乎贴在她面上。 「他?」 「是﹗快说﹗」我臂弯暴现了青筋的紧握梦瑶手臂, 紧的边摇边叫道﹕「说啊﹗」我心下焦急,把照片贴在她脸上。 梦瑶亦被我的焦急的情绪吓怕,急急叫道﹕「你认识他吧。」说罢了,她把贴在脸上的照片拨开。 「甚么?」我惊讶得只会把两眼瞪得老大。 「嗯。」梦瑶点头,道﹕「你们是合作拍挡啊﹗」 「拍挡?」 「对啊﹗而且在科学界是十分显赫有名的组合。」梦瑶一面正经的说,其后她神情有点异样,似是不想提起往事似的,道﹕「因为……我经常为你们做专访。那是第一次……啊……不用提吧……」她很刻意的别开了头,好明显不想我再追问下去。 「他叫甚么名字?」 「刘裕昌。是浸会医院的院长。」 「刘裕昌……」我口中暗暗叫道,不知不觉间使得脑中全是徘徊着这个名字。 霎时间,事情竟又多出了一个人物。令拟似天花这有着错综复杂关係的秘密更加扑朔 离。 刘裕昌的出现,就如本是锁上百多个锁的铁闸前,置放多一个难关。 然而,细细推拷,我不难发现刚刚的记忆中提到我跟李伟文。看来极可能是谜题的关键﹗ 但是我、李伟文跟刘裕昌当中有着甚么剪不断,理还 的关係? 而最后出现的一句「蒋文刚」,又是甚么的意思?他……会是整件事的「锁匙」吗? 不断的思索,令我 本不能入睡。 不知不觉, 光已经偷偷的鑽入我的睡袋中。 提醒我新的一天又来了,亦令我知道我们的生命又短了一天。 我从睡袋中鑽出,看见天幕中透入了 光。可是,这 光不充 半点朝气,反而如黄昏那么暗黄惨淡。好好的一个早上,居然变得有如接近黑夜的黄昏。霎时觉得,人类已经没有了未来。 「你醒来了吧﹗」响亮的男人叫声使我从 叹中回神过来。 我应声一看,原来是叼起香烟的陈达志。 「嘖﹗」我闷哼了一声,道﹕「这里没有早餐么?要一大清早的 起烟来充当早餐?」 由于我对这个人没有好 ,因此说话中难免会不友善。 只见陈达志一面从容,吐出一圈烟后便笑道﹕「这里的其中一个规矩是早上九时要进食早餐。要不然,要到晚上才可以有食物。」 我瞧一瞧掛在墙上的鐘,原来是十时正。 心中来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愤怒,觉得好像被他戏 了一番。 他绕过我身时,轻搭我肩笑道﹕「嘿,明 早点起 吧﹗贪睡鬼。」语调中带有讽刺的意味。 「妈的﹗」 气坏了的我,只好咬牙切齿的骂道。 我稍作梳洗后,便来到美食广场。 此时,我除看见昨夜遇到的三位警员及梦瑶跟蒋文刚外,亦多了四个人在广场之中。 看来他们是安全区中其他的生还者。 此四人之中,有三男一女。女的看来十八来岁,是一位身穿染了暗哑血渍校服的少女。 少女身旁的是一个大胖子,看他身上那既乌乌黑黑又充 淡黄油跡的衣服,相信他是一位厨师。 馀下两位男人同样穿起了西装。其中一个头发半黑半白而且甚是零 ,加上其摺起了的衣袖,看上来就似是一个生意失败的人。 而另一位男人,眼上架起了的金框眼镜,似是一位专业人士。相信是子诚提到的那位心理医生吧。 现下所见,眾人似是在开会议似的。只知道子诚向我走来,叫道﹕「大家在等你呢﹗」 「等我?」我 有诧异的道。 子诚点一点头,道﹕「沙展有事要宣佈。」 只见他把我拉到一张圆餐桌前。眾人安端端的坐着,身前皆有一杯清水。眾人默不作声,令气氛甚是严肃。 「咳……」坐在我前方的陈达志先 清嗓子,然后道﹕「由于昨晚来了三名生环者,因此各人的工作岗位上有所变动。」 「甚么工作岗位?」我问道。 子诚偷偷的在我耳边道﹕「其实只是分工合作而已。例如,某人负责安全区的膳食。而我就负责监察安全区外的活尸人的动向。」 我微微点头,想来这个方法去管治安全区亦不错。要生存,就得要跟别人合作。若不合作,就会如一盘散沙一样,那么连最后的生存希望亦会幻灭。现下只希望在安全区能找到半点生存的生气,好让自己拥有 神上的寄託。 最后我被分派作子诚的助手。 「跟着我要好好的干活啊﹗我可是个苛刻的管工啊﹗」子诚打趣的道。 而梦瑶就跟那个校服少女一同被分派负责安全区的膳食。 此时,我看见那个胖子厨师两眼忽然大放异彩,一脸 喜 足的样子。然后,目不转睛的望着梦瑶,而且更不知觉傻傻的笑了。我再回望校服少女的神 ,却一面忐忑不安。心中萌生直觉,觉得这个胖子不是好东西。 「胖子﹗」我吼了一声,那胖子才触电似的回神过来,向我望。我语气稍加强硬的续道﹕「你在看甚么?」 「不不不……」胖子似是被我看穿心底事,两手挥舞着连忙的道﹕「只是有幸跟新闻之花合作。小弟太开心而已﹗」 「哼。」我冷笑一声。心中总觉得此胖子正暗暗的盘算对梦瑶不利的 谋。 然而,由会议开始到结束。我总觉得有一双冷眼在盯着我,叫我背部渐渐发凉。只知道我随着不安的 觉追寻,便瞧到了那个生意失败的男人在看着我。 男人的两眼无神,似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但是,我却能当中 受到他像是向我表达一种讯息。 「你欠了我的东西。」于我心中,就是有这样的 觉。 心一想到,我便想上前跟这个男人接触。然而,此时子诚忽然向我走来,道﹕「振宇。来,我跟你介绍。」站在他身旁的就是那个像是专业人士的人。 他们二人一走来,便挡下了我的视线。 在我要说出「抱歉」二字,并找回那个盯着我的男人时,发觉他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那么诡异?」我口中暗暗的道﹕「怎么我总觉得自己似是跟他有一点微妙关係?」 心中再次 有疑惑,脑袋又再思考着,口中更不自觉的呢喃着。要不是身旁的子诚叫嚷了我数声,我一定会沉溺于思绪中。 然而,要是沉溺在思绪中,但又想到答案,倒不如直接问子诚好了。我道﹕「子诚﹗那个像生意失败的男人叫甚么名字?」 「这个……」子诚托起下巴的思考,道﹕「他是姚氏企业的老闆啊﹗叫姚万基。」 「姚氏企业?姚万基?」我縐了縐眉心道。 子诚点一点头,笑道﹕「你的失忆 严重。姚氏企业是香港的十大企业之一啊﹗可以媲美李氏的朱江实业。不过……」子诚忽然叹了一口气。 「不过怎么样?」 「姚氏企业已经倒闭了。姚万基就在丧化事件前宣佈破產,真可惜。」子诚 叹的道。 「那么大的公司,会那么容易的倒闭?」我惊讶的道。 「当中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消息指安氏涉及了高风险投资。」 「甚么投资?」 子诚摊了摊双手,道﹕「这个就不清楚了。……啊﹗别说这个我跟你介绍……」子诚指了一指他身旁的男人续道﹕「他是程礼廉医生。」 程礼廉托了一托眼镜,礼貌的向我握手。 我微笑道﹕「抱歉,刚才差点将你忘了。我叫彭振宇,亲切的叫振宇就可以。」 程礼廉笑一笑,用了一个专家的口吻道﹕「不要紧。我明白你脑袋中 有谜题才把我忘了。」 「子诚跟你提过我的事么?」 程礼廉笑着摇头,道﹕「只是从你的小动作中推拷一下而已。例如,刚才子诚叫唤你的时候,从你那个神不守舍的表情,就知道你被一些事情或是烦恼制肘着。而且更被制肘了一段颇长的时间。」 我惊讶的作不出任何反应,只是暗暗讚叹他的「读心术」。 如此厉害的读心术,不知道可否唤醒沉睡已久的记忆呢? 「那么我有要事想你帮忙了。程医生。」 ====================================================================================================================== 下午。 「甚……甚么事?甚么事……?」蒋文刚不安的叫道。 拟似天花的最后关键人物就只有我跟蒋文刚。自从部分记忆被唤醒开始,我就知道我跟蒋文刚有着谜一般的关係。 他为何会 得痴痴呆呆及他工作 志中被撕去的一页,这一切我得要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更是揭开拟似天花秘密的其中一条门匙。 于是我就请求了程礼廉跟蒋文刚作一个催眠治疗,希望能够窥探蒋文刚心中秘密。 由于我不想有太多人知道蒋文刚的事。于是偷偷藏身在一家商店中,进行催眠。而知悉的人物,就只有我、程礼廉及蒋文刚。 然而,商店中既闷焗且又幽静得可以发出耳鸣的环境,却因此令蒋文刚渐 不安。他现下的样子有如设身在危四伏森林中的动物,慌张的窥探周遭,怕被猛兽袭击。 程礼廉语调温柔的安 他,可是并没有任何作用。 「看来他曾经在类同的地方渡过了一段颇长而又恐怖的时刻。」程礼廉用一个专家口吻道。 「当我发现他的时候……」我回忆起跟蒋文刚相遇的一天,道﹕「他是藏身在储物柜中。」 「怪不得。」程礼廉检查蒋文刚身体道。 他拨起蒋文刚额前的头发,发现额上有一条既深且长的伤痕。 伤痕上周遭的血跡虽然已经退褐,但是伤口至今仍然渗出微量血水,看来所用过的打击亦不轻。 只见程礼廉两眼亮起,似是想出了一些事来。 「他的头部受过打击。」程礼廉道。他低头思考片刻,右手放在下巴,良久才再向我道﹕「照常理推断,阿刚他应该是因头部曾受了猛烈打击,才出现痴呆的 神现象。」 他摸一摸下巴,口中呢喃片刻,续道﹕「可是, 据他头上伤痕的严重程度,现信未足以令他的 神受损害。」 我眉心一縐,觉得他的说话很矛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程礼廉点一点头,长吁一口气道﹕「一切都概要的说吧。他应该受了一些心理打击,令他 神受损。」 「会是惊吓过度吗?」 「有可能。」程礼廉瞧了一瞧蒋文刚的慌张神情,然后再瞧了我一眼。只听见程礼廉喃喃的 了数声,脑中应该在盘算着蒋文刚那惶恐表情背后的心理状态。 此时,蒋文刚的反应愈来愈不安,他开始屈起两膝,慌张的左顾右盼。其间,我更留言到他很刻意的回避我的眼神。 「又或者……他被人伤害了心灵……」程昊樺神情怀疑的望着我道。 「我?」 程礼廉表情严肃的打量了我,道﹕「你对他做了甚么?」 说实在,我自己亦不 暗暗苦笑,道﹕「我亦想知道啊﹗程医生。」 程礼廉托一托眼镜,道﹕「看来他现在的 神状态是从潜意识中鑽出来。」 我一面愕然,霎时间不懂得程礼廉在说些甚么。 「简单一点说,他因受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刺 而令隐藏在潜意识中的人格表现出来。」程礼廉指了一指蒋文刚,道﹕「振宇,你留意他的行为举止。」 我留心的观察蒋文刚的动作。 始才发现,他如小孩子般的经常咬着手指。此时,程礼廉亦道﹕「每一个人的潜意识中都会有一个隐藏人格。他的隐藏人格就是一个七岁的小孩。由于原本的人格受伤害,正常人都渴望受保护。于是他的七岁的人格便从潜意识鑽出来,目的是希望母亲会保护他。依我刚才会议时的观察,他似乎相当信任赵小姐。相信是因阿刚他能在赵小姐身上找到安全 。」 怪不得,这家伙比较服从梦瑶。相反,回想起我跟蒋文刚第一次相遇,他就好像遇见活尸人一样那么害怕我。在过去时,我究竟对他做了些甚么? 「那么他原本的人格在那里?」我问道。 「在潜意识中。催眠的作用就好像打开心灵的盒子一样。在催眠状态的人,通常会表现出潜意识的行为。可是……」 「有阻碍吗?」 程礼廉点一点头,续道﹕「要成功催眠,施受两者之间一定要建立信任关係。可是,他现在对陌生人相当之抗拒。」 「如果有一位他相当信任的人说服他,那可行吗?」 「嗯,可行的。」程礼廉点道﹕「不过最大前题就是你先从他的领域范围内消失。待他进入了催眠状态才出现。」 我「嗯」了一声,以示明白。于是我便请求梦瑶去安抚情绪,而我则偷偷的隐藏在商店的一角。 现下只听见蒋文刚如小孩子似的在叫嚷,对梦瑶相当之依赖。此时,梦瑶亦大发母 ,在他耳边柔声安 ,两手轻轻的握着他的手。蒋文刚亦稍为安心,不再惶恐的叫嚷着。 良久,梦瑶对我使了一个眼 ,向我示意蒋文刚已经平静下来。 身旁的程礼廉亦点了点头,道﹕「阿刚,先别害怕。我是程医生,是来帮助你的。」 蒋文刚「嗯」了一声,表情中再没有一丝不安,看来他已经接受了程礼廉的存在。 我稍一动身,就想从暗角中偷偷出来。然而,我却想到假若我再次出现,他恐怕再次陷入不安之中。于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看见程礼廉用了一个既温柔又磁 的声线,道﹕「过程中你不会觉得痛苦,反而像是睡着一样,只要听从我的指示就可以了。因此,不用太害怕。明白吗?」 蒋文刚点头,咀角泛起傻傻的笑容。看来是程礼廉的磁 声线和和蔼亲切态度,令蒋文刚渐渐的接受了他。 「好吧﹗你先闭起双眼。」程礼廉在蒋文刚摊将两手,只 到当中似是散出阵阵魔力,使蒋文刚眼帘渐渐的增重。良久,他两眼半开半合的,一双反白了的双眼在眼帘下打转。 最后,两眼上的微 亦渐渐癒合。 程礼廉笑道﹕「你做得很好啊﹗阿刚,由现在开始我会带你进入一个曾经歷的世界……」程礼廉边说边向我使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可以从暗角中出来,续道﹕「在当中你所见的事,你需要告诉给我。可以吗?」 「可以。」 「嗯,那么你现在就向前走……一直的走……你现下,身处一条时卷隧道……是通向过去的……一直走吧……」 程礼廉神 严肃,但是语调仍然和蔼亲切,只见他额上渐渐冒出闪着白光的小汗珠。如此严肃绷紧的气氛,叫我跟梦瑶都不 作声,渐渐放慢了呼 ,两眼神 凝重的观察催眠过程。 蒋文刚呼 平淡,就似是一个睡觉中的人。 「好了﹗你现在能看见有一扇木门吗?」 蒋文刚虽像 睡中,但是仍然消楚听见程礼廉的指示。当蒋文刚点一点头后,程礼廉接道﹕「把它打开。你的回忆就在门后。」 说罢了,蒋文刚长吁了一口气,就似是一个将要潜入水中的人,在潜水前先作了一个深呼 。 即使不 悉催眠的我亦能意到,蒋文刚已经进入了潜意识之中。 在这个世界,他会看见了些甚么? 「嘻……嘻……」蒋文刚咀角上泛起了微笑。 忽然间,我竟 到这个笑容相当之 悉。那是一种仍然带着稚气,但不会如小孩那么天真无 的笑容。而且更是一种对将来、对自己理想的 欣笑容。 有着如此强烈的 觉,因为我曾经拥有过这个笑容…… 「阿刚,你在那里啊?」程礼廉问道 「很美啊﹗很温暖﹗这是一个彩 世界。」蒋文刚充 欣的笑道﹕「在学校……一间大学。我真的很高兴啊,因为这是我追寻理想的地方。」 「可以分享一下吗?」 蒋文刚点一点头,嘻嘻哈哈的笑了数声,续﹕「我是个怪人,由小到大都 不到朋友。但是我从来就不怕孤独。」 「为什么?」 蒋文刚笑了一笑,但是笑声忽然走调,只见他 泣了一下,眼角上闪出泪光。这是一个 动得哭了的 笑,他道﹕「因为 心的朋友两个就足够。我们由小便在屋村中认识,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一起成长、一起追寻梦想……」 「他们叫甚么名字?」 「彭振宇、李伟文。」 「噹﹗」我脑中就是如此一响﹗被他的说话狠狠的敲了一下,在平静如镜的脑湖撃打了片片记忆涟漪…… 沉淀在湖底的记忆,就在此时浮到湖面去…… 「哈哈……」蒋文刚尷尬的笑了,道﹕「我们很老套的……」 「因为我们结拜了……」我口中忽然被他牵引着说道。几乎,我跟蒋文刚于同一时间道出了这一句说话。 「因为我们的 情不再是朋友,而是亲兄弟。李伟文……」 「是大哥。」我接口道。他亦跟着说道。 「彭振宇是……」 「我是二哥。」 「是二哥。而我就是……」 「弟弟。」 我跟他不约而同的说出同一句说话,全因我们有着共同的记忆、共同的经歷。只知道,身旁的梦瑶跟程礼廉愕然得张大了口。 「可以多说你们之间的事吗?」程礼廉问道 蒋文刚再次的 足得哭出眼泪,道﹕「他们真的对我很好,真的把我当作弟弟去照顾。特别是大哥,自老爸死去开始。他就天天照顾我……呜……」 「那二哥呢?」 此时我全神贯注的看着蒋文刚,但只见他忽然沉默了,而哭声亦渐渐收细。良久,他才道﹕「我们三人之中,二哥是最聪明。他常帮助我解决学习上的问题……我们三人的 情比任何亲兄弟还要好……可是……」 他的语调忽然透出了淡淡惋惜。 「怎么样?」 「直到……大学毕业的一年……」 「那年发生了甚么事?」 「变了……一切变了……」蒋文刚两手紧握成拳,面上稍作 搐,而牙齿亦在磨蹭着,一副悲愤莫名的样子。他续道﹕「二哥﹗二哥﹗为什么你会这样做?」 蒋文刚两手似是在摇着别人的肩膀。 然而,他提到了我,使我两耳于倾刻间摆动着。心下一急,便想催促他快点说下去。然而,只 臂弯上被人拉了一下,我回望一眼,原来正是程礼廉,他在我耳边道﹕「不要﹗他现在就好像录影机一样,在重挡记忆中的事。除了施术者的声音外,其他声音的介入会令他从催眠中甦醒。」 说起来,程礼廉亦道理。我点一点头,又在留心聆听蒋文刚的说话。 「值得吗?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别再伤害大哥好妈……?」 我眉心 搐了一下,似是被他的说话牵动。 女人……他口中的女人渐渐的在我脑中浮出来……。 「是小莉啊……」我 吐的道﹕「是潘小莉……」 梦瑶面 一沉,便别过头去。 「我们是兄弟啊﹗你为什么要抢走大哥的女朋友?」蒋文刚 动的大吼一声。 程礼廉再次愕然的望着我。 「一切都变了……即使……事后大哥原谅了二哥。我知道,我们之间的 情已经变质。」 蒋文刚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即使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大哥跟二哥终归亦会决裂,因为……因为……」 蒋文刚呜咽的 泣,两眼垂下了串串泪珠,续道﹕「因为是他们的心病。大哥……他为人自卑……一直都不喜 二哥比他聪明……那个女人的出现,只是导火线而已……」 语调中,我 到他有一种失望……是对友情的失望。 「怎……怎么……是灰 的?」 蒋文刚忽然说出此句话,叫眾人霎时间不明其意思。 「你看见了些甚么?」程礼廉问道。 蒋文刚不断的摇头,面 渐见铁青。只见其额上似是闪出水光,心想那是冷汗。他忽然气急 着的道﹕「不知道……不知道……是灰 ﹗一切是灰 。」 程礼廉锁上眉心,低头呢喃数声,然后对着我轻声的道﹕「戏 到了。」 「甚么?」 「开心的记忆已经完了。」说罢了,眾人又全神贯注的留意蒋文刚每一句说话。 「滚﹗」蒋文刚突然吼了一声﹗眾人都被他的吼声吓得陡地一震﹗ 「你滚﹗我知你的目的是甚么﹗」他举指指着前方,涨红了面的道﹕「你想卖给他们,然后赚取暴利﹗之后全世界都称你为拟似天花之父。嘿……想名利收?你休想﹗」 蒋文刚虽然紧闭着两眼,但是我仍然 到眼帘下的双目在爆发出怒火﹗ 「你以为你在我们三人之中,你是最聪明的吗?你以为你已经知道拟似天花的秘密吗?你错了﹗」 「错了……错了……错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一句会令我的脑中引起天大的回响? 脑湖不单只被撃起了涟漪…… 就连我的心情,被他的一句说话牵动了。 牵起了……阵阵怒意……和妒忌…… 只知道,我眼前的影像突然的扭曲了,之后如雾一样的化开。当再次整合时,我看见站了的蒋文刚正一面怒气对我吼着,道﹕「你错了﹗你甚么也错了﹗我亦不会让你再错下去﹗」 「 给我﹗」我向他摊出了手,踏出一步,道﹕「把你的工作 志 给我。」 「不﹗我不会让你把全人类的生命押在这个赌桌上﹗」蒋文刚道﹕「你欠的就是病毒源头吧?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 给我﹗」 只 到我心中似是要被怒火撕开﹗心下一 ,我忽然像是疯了似的扑向蒋文刚﹗ 「呃﹗」他咽喉低沉的叫着,我两手已在她颈上紧紧的 上﹗ 「快 给我﹗要不然﹗我会杀死你﹗」我两手疯了似的,在左右急摇着蒋文刚。 只见他的脸上已然变成了紫酱之 ,两手虽然软弱无力,但是为了生存,他仍奋力的拿开我的双手。 「呃……呃……不諗兄弟情吗?」他痛苦的叫喊,只见他面上虽怒意澎湃,但是我仍 受到他隐约的 出伤 。他续道﹕「真的不諗吗?二十年的 情,真的不諗吗?」 「闭咀﹗」我两手握得更紧﹗ 「呃……呃……你捨得杀我……二哥?」 「闭咀啊﹗」我臂弯忽发劲力,便把他向右大力摔开﹗ 「嘭﹗」一响﹗他撞向实验桌上。当我看见桌角上排着串串血丝时,蒋文刚已然浸入血泊中。 他身体 搐着,并且渐渐向我回望,两眼绝望的瞪着我,道﹕「……名……名利……对你来说……很重要?我……我跟你说……即使你得到我的工作 志……亦没有用……」 被怒火冲昏了头的我,手上不知何时拿起了一座显微镜。 「……因为……我早就撕了﹗我……我知……我知你会抢走的……呃﹗」他沉低一叫,已再次被我捏起了颈项,道﹕「放开我……放开我……」 「那么告诉我病毒源是甚么?是甚么动物?」 「甚么?彭振宇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会问我这个比……你差的人?」他抿起咀角,在嘿嘿声的笑着。 可恶﹗ 我不容许世上有任何人都比我优秀﹗ 心神已经被怒火及妒忌烧得不糢糊了﹗ 只知道我举高手的一剎那,他的便悽厉的惨叫。 「呜啊﹗」他撕心裂肺的痛叫。 此时,眼前的一切再次糢糊了。 当回復清晰时,便看见被催眠了的蒋文刚在椅上如大发羊癎症的病人 搐着身体,口中的舌头更是打上死结的令惨叫糢糊不声。 只见他惨叫了片刻,却突然如被拔掉了电的机械人一样摊在椅上,昏死过去。 程礼廉见况,便紧张的上前。 「是我干的……」 眾人向我回望,眼神中透出了詑异…… 「一切都是我干的……」 (待续)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