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颖柔和我正式决裂后,开始有人处处找我麻烦,小至课堂报告时故意把线路坏,让我在全班面前发窘地跟电脑耗了好久,大至在我们话剧社期末公演时送罐头塔,还註明,祝关瓔珞一路好走。 可何颖柔人前对我依然亲切温柔,让我对恶作剧的人到底是谁到十分疑惑。 黄妃红一看到罐头塔,便翻了个白眼斩钉截铁地说:「废话,当然是何颖柔,这是她惯用的手法,她都来的。」 「可是,她平常对我还是很亲切啊。」 「关瓔珞,我怀疑你的智商到底有没有一百。那是她的假面具,有别人在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优雅善良的公主,怎么可能让人看到她在欺负你?」黄妃红睨着我,一副「天啊,我遇到白痴」的模样,让我也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但私下耍那些手段,有点幼稚。」 「你现在觉得幼稚,那是因为她没有证据,只能找麻烦让你不好过。不过,她也不会想找证据,因为承认你介入她的情,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让她被别人看笑话。」 「她这么受,人人心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人要看她笑话?」我不懂。 「你以为世上会有多少真心的朋友?人都是这样的,你好的时候趋炎附势,你坏的时候落井下石,她出身大家族,从小就被要求完美,一路完美起来,任何失败所带来的耳语,都会让她承受不了。」 「这样的人,真可怜。」我总算认清何颖柔是什么样的人,可心寒之馀,却对她起了怜悯之心,为了维持她的完美,她连自己的不快乐都要隐藏,无法正面痛击对手,只能暗箭伤人,使些让人发噱的幼稚手段,从中获得报復的足。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就算死,也会拖个人陪葬,你应该要小心她,不要滥用同情心。」黄妃红伸出食指推着我的额头警告我。 这样的人,有可能放弃一段已死的情,把阿温还给我吗? 我开始觉得,我的等待是看不到未来的,可是又能怎么办,我只能这样拖蹭着,让子一天拖过一天。 寒假时,阿温为了怕重蹈一年前的覆辙,拒绝和何颖柔回家过年,为此我又不得安寧,她三天两头来间情咖啡馆找麻烦,不是不小心将热咖啡倒在我身上,就是假装吃到有蟑螂的餐点。 辉哥骂我红顏祸水,害他商誉受损,但他后来在门口贴了一张告示,上头写着: 狗与何颖柔不准入内。 我看了告示,笑到倒地不起。 「狗好虽,本来明明可以进来的,居然被何颖柔牵连,真可怜!」 「你还笑得出来?」辉哥瞪大眼,瘦削的双颊瞬间鼓得河豚似,滑稽可笑。 「不然我还要学孟姜女天天哭,把你的店哭倒吗?事情都已经走到这样的地步,除非等她愿意自己放弃,我还能怎么办?」我无奈地叹气,垂头磕在木桌上,像陀螺一样转着。 「关关,有些女人是碰不得的,一旦沾上就甩不掉,你那个阿温是没救了,我看你不如自己放弃比较快。」 连辉哥都说这种话,实在让人无力。 「喂!你这样整天愁眉苦脸,怪不得我的生意一落千丈,我看你休个长假回家算了,我少赚的钱都够付你两个月的薪水了。」 辉哥一张嘴连好心要放我假都要用这种反话说,我心里动,却还是忍不住回呛他。 「最好你都不会遇到情烦恼,小心遇到了别说生意一落千丈,搞不好关门大吉!」 「你这『衰尾女王』说那什么话?快滚啦,不要诅咒我!我才没眼,遇不上那么多妖魔鬼怪!」 「哼!以后不要哭哭啼啼跑来找我说你不对人!机车鬼!」我走之前,没忘对他比中指。 于是,我就这么回家放了两个月的大假,可假期间,外婆的身体突然出了状况,时不时昏倒送医,三天两头跑医院却检查不出病因。 外婆身体一向硬朗,突然间整个人都不对劲让我觉得很奇怪,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抓着我的手告诉我:「阿瓔,你的业障阿嬤会帮你消,但是唔知能帮你多少。」 我心里一凛,急着问她:「什么业障?」 阿嬤只是摇头,和蔼地拍拍我的头说:「唔系哩耶不对(不是你的不对),係上辈子留下来的因果。」 我从没跟家人说过我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外婆却似乎知道我的情出了状况,我抱着外婆,哭着。 「阿嬤!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伤自己的身体帮我!」 「憨阿瓔,阿嬤唔,阿嬤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代志,哩这一生,就几咧劫数,阿嬤早知道要帮你渡。」 大二下学期某天,外婆进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那是系主任的课,系主任上课时接听电话是不被允许的行为,我的手机在包包里疯狂震动了好几回,引起了左右同学的侧目,我只得先关机,直到下课才急急忙忙回电。 电话一接通,妈妈劈头就是一阵骂:「你在搞什么东西!为什么电话都不接?你外婆进了加护病房!快点回家!」 妈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着急,平常她不会这样骂人,外婆病情一定非常严重,才会惹得她情绪崩溃。 我声音止不住颤抖,手一滑,电话哐哴一声掉到地上。 手机电池都摔出来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嘎然而止。 正当我上前捡起时,有人快了我一步弯下身,将手机捡起来,到我手上。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