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微怔, 落在旁人眼里便是说不上话,实际上, 她正在听碧玉说话:“主人, 那个英婆婆身上有股香味儿, 馋得我直口水, 她身上一定有蛊虫!” 小蛇出漂亮钝圆的脑袋, 偷偷瞧了眼英婆婆,后者忽然心头一跳,觉到身体里的东西似乎急促地游走起来。 碧玉的话还没结束:“但是这个男人就是臭臭的,我一点儿也没兴趣,他肯定不是中蛊了!” 令月当然知道,只是碧玉的话笃定了她的想法,她环视一圈,继续道:“也许,他是生病了。” “你这话谁信?一个外地人,你怎么知道草鬼婆的危害,你给我闭嘴!” 令月半分不怯,定定看了眼侯熊妈妈:“那就试一试好了,用生黄豆测试。” 周围人听见她的话,不一怔,吃生黄豆! 包括英婆婆在内,也没想到她会对蛊虫有这样的了解,不是本地人本不知道,蛋可以驱除危害小的蛊虫,吃生黄豆,则能检验人类是否中蛊。 因为中蛊的人味觉通常会发生变化,正常人吃生黄豆的时候,会觉得腥,因此吃不下去,而中蛊的人味觉发生变化,吃生黄豆时会觉得很香,吃的津津有味。 大家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地下的侯熊,一个新的问题出来了。 侯熊父亲憨憨地挠头:“我儿子还没醒,他怎么吃?” 令月:“……这很简单。” 至少对她来说,十分简单。 令月指尖微晃,隐晦的光划过,钻进侯熊眉心,几秒之后,男人断断续续的呻)声响起,他睁开眼睛后,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卧槽!你们、你们怎么在我卧室!” 话音刚落,他便发现周围的不对劲,抬眼一看,万里晴空,这哪是什么自己家的卧室,他不知不觉竟然被人抬了出来。 侯熊怒气冲冲,很快便发觉不对,他的身体好沉,普普通通的动作做起来竟然迟钝得要命,他垂下眼帘,看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时,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卧槽!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刹那间,冷汗涔涔直,他的肚子,竟然像是十月怀胎的孕妇一样肿大,源源不断的异动从腹中溢出,阵阵疼痛竟然让他像是妇人分娩一样挣扎起来,捂住肚子疼痛无比。 旁边的母亲看到他这样,瞬间哭了出来:“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啊!你这是被草鬼婆下蛊啦!” 侯熊:“!!!” “还有这个女人!她竟然说你是生病!你明明就是被人害了!草鬼婆她还不承认!” 侯熊终于听清事情始末,下一刻,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妈!妈!我不要死啊!” “咳咳。”令月轻咳两声:“既然人已经醒了,我们就来试试吧,到底是不是中蛊。” 侯熊母亲怒气冲冲,难道这还不能证明吗? 说话间,已经有人抓来一把生黄豆,递给侯熊,让他吃下去,他脸一变,抓了一些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你看,我儿子他——” “呸呸呸!难吃死了!” 侯熊恼怒地看向自家母亲:“妈,你让我吃生豆子干嘛?一股豆腥味!难吃得要命!” 侯熊妈妈猛地一怔,仿佛如梦初醒般看向令月,她嘴动,瞳孔大张:“不是蛊?” 令月目光凌厉的看向侯熊:“你有没有去过河边,喝生水,摸鱼虾或者螺丝?处理干净了吧?” 侯熊疼得头大汗,听到令月的话,硬生生吓得缩起脑袋,他半点儿不敢隐瞒:“我、我前段时间下河摸鱼了,怎么了?” 令月眼里透出一丝了然:“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得的应该是血虫病。” 【血虫病是什么东西?】 不止屏幕前的观众,就连本地居民也疑惑起来,不过也不怪他们,血虫病很久以前爆发过一次,现在知道这种病症的人大多已经去世。 连村支书都是一脸懵,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 令月侃侃而谈道:“血虫病,是我来之前在文献资料里看到的,最早可以追溯到1956年,我国著名的医学家傅在希,在自己的论文里将这类“蛊病”定名为血虫病1。” “因为他通过研究发现,这种病症其实起源于一种叫做血虫的生物1。” 血虫是一种水中寄生虫,能寄生在水生动植物里,如果有人大意饮用或者使用水源和水里的生物,都有可能染血虫病。” “因为它的前期和后期症状不同,所以一般发现比较晚,等到发现时已经是晚期,患病者会肚子肿大,疼痛难忍,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令月说的半点儿没夸张,因为有资料记载,南方患此病者,四肢纤细,肚子肿大,不治而亡。 其中,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事迹,1958年,在伟人的领导下,四万多名北方战士南下,途中一万多名战士忽然发病,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派出大量医生整治血虫病。 那位甚至因此写下了诗词:“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回归正题,听到令月这番话,村支书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猛地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你这个侯熊!咱们村委会墙上现在还写着预防疾病,你竟然偷偷下河摸鱼,抓钉螺?你不知道钉螺多脏啊!” 侯熊疼得不过气,更别提说话,这会儿恨不得地打滚。 侯熊母亲愣愣地看着儿子:“不是中蛊,是血虫病?” 那副表情令月无法形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村支书气得要死,赶忙指挥寨子里的青壮年:“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这不省心的小子送医院!” “都耽误成这样了,你们当爹妈的就没注意点儿?” 到这个时候,村支书不忘面向镜头:“大家相信我,我们苗寨真的没有蛊,这就是个误会!误会!” 一阵兵荒马,令月的目光和英婆婆对上,后者忽然一怔,眼珠滚动,看向下方。 令月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青蛇蛊正在手腕上,扭来扭去,幸好其他人都忙着救人,本没注意到她。 “嘶嘶~~” “主人,英婆婆看我干嘛?” 令月心头暗叫一声糟糕,却见英婆婆抿了抿鬓角,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似的,可谁又知道,她体内的蛊虫因为令月手腕上的蛊虫如何躁动不安,她转过身去的时候,向来平静的面容又是怎样的动和震惊! 令月以为她要回去,没想到,英婆婆转身拿了吊脚楼旁边的钩子,她身手利落得不像老人,眨眼间,一串串红宝石似的大樱桃落进口袋里,一口袋。 “小姑娘。”英婆婆朝她招手,令月半分不惧,笃定她不会害自己,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英婆婆眼眶润,低低呢喃起来:“像……真是太像了……” 像什么? 令月想着,沉甸甸的口袋忽然落到自己掌心,老人沧桑的眼睛注视着她:“好孩子,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你要想吃樱桃,这棵樱桃树随便你摘。” 令月下意识就要推辞,后者脸一变:“你看不起我这个老婆子?” 令月:“……我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就安心收起来吃着,吃完了我这还有。” 令月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真的不会蛊吗?” 英婆婆神秘一笑,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英婆婆忽然出声:“我会!” 声音干脆利落。 令月:“⊙▽⊙” 英婆婆:“很惊讶我撒谎?我凭什么告诉他们。” “月月,看看我。” 令月一怔,发现眼前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套苗族打扮,黑布衣质极好,盘布包头,素净的银饰坠在一边,一条神秘低调的带勾束出男生紧窄的身。 他笑了起来,衬着一双翠绿的眼眸,有种气外溢的俊美。 令月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你干嘛?”她问了句,心里倒是胡猜测起来,面依旧不变,就算是男妖坐在身边,也没有片刻动容,简直就是当代坐怀不柳下惠。 “叫我阿哥。”君君坐在她身边,令月听着就觉得他别有深意,偏了偏头:“凭什么?” “你刚才打断我思考,我还没跟你算账。” 君君微怔,眸深深地看着她:“你跟我说说,我们一起想。” 令月微怔,不是因为他的话,她垂下眼睫,男生勾住她的指尖,屋子里亮着一盏夜灯,令月眨了眨眼:“你怎么帮我想?” 不知何时,屋子里的气氛变了,昏黄的灯光晕出朦胧的暧昧,宛如情丝绕。 令月到底没有想出什么头绪,线索太少,她不断回想起之前的事:“像?像什么?像……谁?” 君君眼珠微动,看她的样子,今天的事要是解决不了,她是绝对没心思跟他做游戏了。 君君绾住她的长发:“也许,她是觉得你像她见过的某个人。” 令月心口狂跳,灵光乍现,她抱着君君啾啾地亲了两口,漂亮的眼睛里似有星星闪烁:“我猜到了!” “猜到什么了?”男人喉结滚动,声音喑哑,仰着头看向身上的女生。 令月还没发现他的异样,饶有兴致地说:“是我的身世,我妈妈之前来过这里,也许,英婆婆见过她。” “你说我明天问问她好不好?” 君君环住女孩子纤细柔软的身,眼底漫出几条红血丝:“好啊。” “不过月月,明天的事明天说,我们做游戏好不好?” 他捉住令月的手,轻轻勾在那条宽大的带上,令月忽然觉得好渴,柔软的瓣轻轻贴近。 晨光微熹,枝头的鸟儿轻轻歌唱。 令月来到英婆婆家里,她还没来得及敲门,一对夫已经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紧闭的吊脚楼大门,顿时噗通一声,跪在门前:“大师,救命啊!” 令月:“……” 她仔细观察了夫俩,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可以看出,这对夫俩颇有资产,身上带着几百万的饰品,衣服都是大牌子。 回到人身上,子有些丰腴,皮肤光滑,像是剥了壳的蛋,硬生生为她只是清秀的面容增了几分神采,旁边的丈夫让令月皱紧眉头。 他实在是太瘦了。 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像是套着一芦柴,从头到脚如出一辙的干瘦,薄薄的皮肤贴着骨头,皮包骨的状态,让人十分担忧,一场稍微厉害的大风,就能把他吹走。 他虚弱地依靠在子身上,着气,明明只是几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却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又或者怕了十几层楼梯。 不只是巧合还是其它,英婆婆恰巧打开门,两人顿时喜不自,英婆婆看到她,倒是诧异一瞬,神眼可见地和缓起来,甚至慈地翘起嘴,不过,似乎因为长久没有笑容,这块肌功能退化,她的笑容有些渗人。 旁边的两个人偷偷看到,吓得飞快低头。 令月不住笑了起来,跟上英婆婆的步子,不知为何,她半点儿也不害怕她,反而觉得有些亲近。 英婆婆施施然地看向两人:“你们的事我知道,先进来吧。”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