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周锦韵面前,她眼睛早已哭得红肿,脸泪痕的望着他。沈幸离他半米的距离,目光隐约闪着悲怜,这个画面为什么落在我的眼里,会觉得这么刺眼。他看着她,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来,这超出了我的估计。” 我的心仿佛狠狠剜了一刀,他们真的有过去,他真的骗了我。我强忍住颤抖的身体,止住不让泪水掉下来,覃月愤愤的盯着他们两个,刚想开口被我制止住了。 周锦韵瘫坐在地上,早已哭成了泪人。沈幸垂眸看她,眼底情绪不明,声音沉沉:“我并不认为之前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如果有,那我抱歉。今天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我还是要当面说清楚。” 她的眉眼划过一丝痛苦的神。 沈幸眉眼浅淡的开口说:“我从来不会在意言蜚语,但并不代表我能容许这些言伤害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宁蓝这么,我本来不想让她知道。但是事情似乎超出了我的预料,那么现在我就把话说清楚。” 周锦韵扯着沈幸的袖子,眼底尽是无助的哀求,“沈幸......求你。” 宁越目光浅淡的在一旁看着,周锦翊眼底尽是悲愤和不忍,拳头死死握紧垂在两边。 然后就听见那个容貌俊美的男孩,静静的,不容置疑的声音仿佛敲打在每一个人心上,那么果断,那么坚决: “我只要宁蓝,我不会允许有任何让她不快乐的事情发生。若有,必断。” *** “你已经决定参加新生杯才艺大赛了?还是和沈幸一起!” 我握住电话,“嗯,很动?” 张心薇在一旁舒了口气,“宁蓝,你总算知道主动了。不枉沈幸在后面追着拦着你这么久。” “我不是被动,我那是女孩子的矜持,你懂什么。” 她在电话另一边连声答是,我们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那次从东城路雅林花园回来之后,我脑海总一直挥之不去的就是沈幸最后一句话,那么坚定不容置疑,直直攻入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我再也没有理由去逃避他,去害怕自己是否还是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我只想更加努力,珍视和保护自己重要的人。我想要站在他身边,和他共同演奏不会遗憾的红尘岁月。 我想为我的小提琴继续找到灵魂。 覃月在门口朝里面喊:“宁蓝,沈幸找你。” 我快速的收拾好东西出门,他站在门口低头看我,“你都带了什么?” 我把门拉上,“吃的。” “你是要去野餐吗?” “我怕我会饿。” “吃零食又吃不,只会吃肥。” 我哼哼唧唧不想理他,走了几步,小声开口:“沈幸,我已经很久没有练琴了。” “嗯。”他平淡的答道,顺势牵起我的手下楼。受他手掌的粝温厚,我紧了紧手,“我怕我没办法拉好小提琴。” “没事,有我。”他简洁的回答。 “我......我本来并不想再拉小提琴的,我已经没有理由再演奏它了。演奏乐器,是需要和音乐有共鸣的,你也知道的啊。可是,可是我的共鸣,我和音乐之间的羁绊,早就没有了。” “我会让你重新找到你的共鸣。”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语气促狭:“多愁善的文艺女生。” 我黯眸,自然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和学校申请借用音乐室的器材和教室,值班老师递过来一张申请表格,“填好了以后去取琴就可以了。” 我道谢,活动中心这一层都是音乐练习室,可以看见有校队在练习合唱,还有练习钢琴和其他乐器。窗帘飘起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人影,模糊的侧脸,修长的手臂,视线慢慢往上,就听见低沉悦耳的声音:“宁蓝,过来。” 我回过神,跑了过去。 沈幸递过来一把小提琴,琴身光滑,琴背上优美的曲线与虎皮纹相得益彰,我来回看了它很久,抬头问:“学校只给借用百灵琴?” “嗯,借用有时间限制。”他打开一间教室,周围堆着一些画板和颜料,还有一些雕塑模型。我皱眉:“这是美术教室?” “不然你以为会给你申请一间大教室?”他好笑的看着我,伸手把窗帘拉开一部分,“这是我和学生会宣传部借用的教室,你就凑合着点用吧。” 我抚摸着小提琴声,心中一些惆怅万千。目光不自主的又望向沈幸,他微微垂头调音,眼帘处落下淡的影。那天在周锦韵面前,他挑明了话和她表明自己的态度,曾经那么疏离淡漠的他,从来都懒于向别人解释,就如同高中那几年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他从来不在意那些言蜚语,我只当他是不上心,本不在意。而现在,他愿意为了我,这么坚决的斩断一个女孩对他这么多年不肯释怀的梦,说不动都是骗人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再骗自己去逃避他了。 那么现在的我,还可以像当初那样和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吗。 那一年我看《四月是你的谎言》,被有马公生和园薰的合奏动得泪面。那种刻入骨髓的灵魂演奏,伴随着手指尖一个个音符,带着泪的青,呼啸而来。故事的结尾,有马公生终于突破了心理阻碍弹奏了一段令人震撼的乐曲,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却泪面,久久说不出声。 而此刻,园薰生命最后一刻的声息,也悄然落地。 那年的四月,是我对你的谎言,我一直关注的,我一直在意的,我一直喜的人,从来都只有你。 最后,那个温润的声音伴随着片尾缓缓响起,“曾与你相遇的天就要来了,再也没有你的天就要来了。” 我在电脑前哭了很久。那么记忆留长,那么念念不忘,带着遗憾却又好似不留遗憾,在我们曾经的青中绵延而过。 我和他因为一曲《卡农》相识,我想和他继续站在舞台上。 “怎么了?”沈幸偏头看我,黑眸沉沉:“目光这么痴的盯着我。” 我脸一红,“自恋。” “是么。”他悠悠的说,“可惜没有照下来刚才你的眼神,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你狡辩的机会。” 他下颚微抬,示意我开始。我愣愣的看着他,“我自己?” “你拉一首给我听听。” “拉哪一首?” “你还记得哪一首就拉哪一首。” 我想了想,现在的我,还能完整的拉完一首曲目吗。 “《卡农》吧,其他的我也不太了。”我低声说道,架起小提琴。曾经悉的触顿时涌上心头,我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果不其然,刚开始的一段就错了两个音。我脸渐渐变白,直到第三个错音再次响起,我拉小提琴的双手被握住。 我颤然的抬头,那双黑眸微沉,我撇过头去,目光黯然:“我说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碰琴了。” “我来。”他从我手中拿过小提琴,把自己的递给我。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要拿我的这把琴?” 他架起小提琴,姿势优雅畅,窗外风吹动窗帘,他背对窗口,背风而站,竟然让我有一种遗世独立的觉。 “我要让你剩下的音乐灵魂,都属于我。” 我目光直直的望向他。 “小提琴具有千变万化的声调和喜怒无常的特点,从征服它的过程中,从最微妙的窃窃私语到最尽情的轰鸣呐喊,这种对音乐的控制,正是对小提琴演奏的天职所在。” 他勾起嘴角,笑容淡淡的望着我,手腕灵巧一动,缓缓畅的音符从手中倾泻而下。 还是那首最悉的《卡农》,似乎很远,遥不可及,又好像很近,缭绕耳际。眼前清绝出尘的少年,和那一年初次见面的情景重合,那时的我,跌入那双清明黑眸中,至此终年。 中间**段落,他从轻阖双眼到缓缓睁开,目光闪着细碎的笑意,轻轻的看着我,嘴角扬起几不可见的笑纹,伴随着悠扬的琴声,绽放了一段不愿醒来的梦。 我想到了第一次见他的那个盛夏,清明桃花眼,淡淡似冷秋般的嗓音。 我想到了他和小提琴老师出现在我面前的场景,周身淡漠疏离,却教人移不开眼。 还有我们第一次并肩站在全市乐器比赛的舞台上,我紧张到一直冒冷汗,他走过我身边,递给我一颗阿尔卑斯,“不用紧张,我和你站在一起。” 我们高中三年同班,从邻居变成同学,从陌生人变成旧人。我每天晚上在记本上写一遍他的名字,路过篮球场总是下意识搜寻他的身影,为了高二和他同班选择了理科,在对着繁重的学业和自己本不擅长的科目时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却在下一秒想到他时重新鼓起前进的勇气。 那一年他等我在楼梯拐角处,那么默契,那么自然。 那一年他站在上一层的楼梯上,背对夕,把巾扔给我,全身笼罩着淡淡金的光圈。 那一年他追我到我们悉的玩具店,亲手递给我我心心念念的大嘴鳄鱼,笑着对我说:“生快乐。” 那一年烟花在背后绽放,他凑近我耳边低声说:“我们一起。” 那一年高考结束,那一年本是要各奔东西,他却再次悉的,温和的,猝不及防的在我面前出现。 我们之间,这么近,又那么远。他却一步步紧紧追随,斩断我心里所有的困惑和不安,让我再也无法逃避,就算粉身碎骨,也祭奠了一生的勇气。 而如今,他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太多零碎的画面重合,都不及此时一个触手可及的他。 曾经悉的音符好像又一次绕在指尖,我闭上双眼,缓缓架起了小提琴......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