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在清冽的女声中沉沉传来:“回国后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吗?你爷爷那边怎么说?” “他联系到了一家单位,文字编辑工作。我不想太高调,毕竟刚回国还没有站稳脚,所以就说先去负责简单的文字处理。” 他低沉的笑传来:“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文字编辑员是著名世界文学评论家余秋文的孙女,《pachelbel's canon音乐简论》的作者,这一届崇光文学评论新人奖的获得者,他们会不会愁死。” 我斜眼瞪了他一眼,“你呢?你还好意思说我!堂堂vancouver island university投资股东的少爷,居然在国内兼职?快递小哥,咖啡厅服务员,广场布偶人,你说说,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现在还没有了解清楚的?你不会还去过什么七八糟的店吧?” 后来当我来到vancouver island university,见到第一个华人男孩,不可置信的发现他居然就是那一天给我送快递的那个自恋的快递小哥!后来我们之间越来越,他也说出那一天在广场给我送气球的那个布偶人也是他,他本来想告诉我,只是当时我的身边有我的男朋友。 叹差错,缘分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双手打转方向盘,他报复的恶作剧调侃:“我有没有去过,你还不清楚?”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去过?” “我们那天晚上不是都...... 我顿时脸臊,伸手去打他的臂膀,“陶之衡!住口住口!那是意外!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亲一下不会死。你、你就不要想了,快忘了快忘了,不许再提!我警告你!” 陶之衡哈哈大笑,红灯靠边停的时候,沉默很久的车厢突然传来他认真的,不再玩笑的话语:“宁蓝,我不会忘记的,你明明知道。” 我沉默几秒,半晌,视线对着窗外,语气淡淡的开口:“之衡,我不值得你这样。你也知道,我一个背负了太多过去的人,哪里配得上你干净而又纯粹的情?我们一直保持现在这种关系,这种状态,不是很好吗?我们大家,都很开心呀......” 他不再说话,我也继续保持缄默。车子开到了机场停车场,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一直以来声线风,语气慵懒的声音,此时却透着不易改变的,强硬的冷意。 “我觉得不好,宁蓝,我觉得一点都不好,我付出这么多,可是你都自私的把它归结为朋友之间的友情,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还有,值不值得,我比你懂。” “是这里?” 我从车上下来,望着面前这栋楼房,核对了一下地址,“应该就是这里了,我待会打电话过去确认一下。” “你确定这里可以住人?”陶之衡扫了一眼,无比嫌弃的对我说。 翻了个白眼对他,“陶大少,是我住又不是你住,我觉得好的。离我上班的地方又近,而且房东人好不错,不用和别人合租,房租又不算太贵,环境虽然不是最好但很干净,我已经不再多求什么了。” 陶之衡很不的冲我嘟嘴:“你完全可以摆饿哦,我可以帮你找一个比这个好一百倍的,房租也好商量。” “算了,这样那肯定是你给我贴钱,我已经麻烦你够多了,可不想再给你签个卖身契什么的。” “我愿意!” “不给。” 从包里一大堆东西里翻出了那张纸条,记着房东的联系方式。陶之衡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声音泛着冷意:“你又拒绝我。” “今天你也很累了,我们坐着这么久的飞机,现在才到。待会收拾完请你吃饭。你也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好了,我收拾完东西就打电话给你。” 我觉得我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好声好气的劝他回家,他还是一脸淡漠的站在一边望着我,直到我打完电话确认完住址以后,他还是保持着不变的动作和姿势。 “你到底想......” 他的蜻蜓点水般的掠过,我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嘴角缓缓扬起,俊朗的眉眼映在我的眼里,而他眼底的狡黠却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猫。 “你好好休息一下,待会过来接你,去吃饭。” 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面积不大但该有的设施都有。我把房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再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放到该放的位置,全部收拾完也从早上十点到下午三点,进卫生间洗了个澡,长途的奔波加上打扫整理的疲倦让我倒头就睡,等我再次糊糊的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我打开手机,发现里面有了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三条短信。我手机里现在只存了陶之衡和房东阿姨的电话,短信都是他发的。 回了他的电话,约在晚上八点半去吃饭,八月的s市正值夏季最炎热的时候,我选了一条湖蓝的无袖裙,一双淡蓝绑带式3厘米高跟鞋,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 曾经开朗明媚的女生已经不复归来,取而代之的,是长发微卷,笑容浅淡的女人。其实很多人都说,我的面貌和五年前本没有太大区别,不过发型换了,着装改变了,面容依旧清晰如昨。 或许那眼底的惆怅与岁月无情的沉淀,不再无忧无虑,单纯美好,才是时光对我们最大的惩罚。 出门的时候已经发现陶之衡的车在楼下等着。我打开车门坐进去,他刚好掐灭一烟。 “你很久不烟了,今天怎么回事?” 他撕开一片口香糖扔进嘴里,发动车子,“公司那变成出现了点问题,我爸让我回公司接手事务。不说了,今天特地带你去接风洗尘的,想好吃什么了吗?” “肚子很饿,但是又没有胃口,不懂是不是飞机餐太难吃了。我现在就想吃点开胃的东西。” “附近有一家药理粥店不错,带你去试试。s市这几年变化很大,待会想不想四处逛逛?” 我点头,“正好有些东西想买。” 他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车,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我一直在包里翻着东西,听到他的话也来不及抬头,手里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他说美国大学那边在申请离职,然后现在在办迁移手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下个月吧。”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突然又问:“这次你回国,有想着联系曾经的朋友吗?” 他说得太云淡风轻,好像在和我谈论今天的天气是什么一样。我手里的动作一滞,低下头没有开口说话。 车子进入了地下停车场,他把车停好后并没有马上解锁打开车门。我没有看他,淡淡问:“怎么不开门?” 他侧身朝我望来,“你这次选择回国,就是做好不再逃避的准备了吧,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开始?” 我转头,目光平静的望着他:“你今天带我出来吃饭,就是想和我谈论这个问题?” 他黝黑的双眸闪烁着几不可见的火光,幽深似海,直勾勾的对着我。 “沈幸呢?你想好怎么把他从心里移除了吗?” 我觉得我此时的面一定有些苍白,我解开安全带,语气强硬:“这是我的私事,陶之衡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点!” 他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被我触摸到,我心下不忍,语气渐渐放得柔软:“之衡,我......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想再等等,等我什么时候能毫无牵挂的面对曾经的时候,我想,我就能放下了。” “那你还要我等多久呢?”他语气透着不易察觉的哀伤,我愣愣的看向他,俊朗的眉眼闪过细碎的脆弱和哀求:“宁蓝,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我怕我会忍不住,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只为把你绑在我身边。” 我一惊,他伸手轻抚的额间,那道疤痕,然后轻轻的捏捏我的脸,淡淡一笑:“好了,下车吧,带小猪去吃饭。”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了那一年,有个男孩,也曾经用他温暖的手,不厌其烦的捏着我的脸,笑得揶揄:“买来给我家养的猫咪吃的。”那一年,我天真的认为,只要相互喜,就能一辈子天长地久。 然而一眨眼,如梦如幻亦如云,灰飞烟灭,飘散不见。 装潢致的小阁楼,一进门就闻见淡淡的中药味,清香扑鼻。服务员把我们领到二楼,我低声音问他:“所谓的二楼雅座?” 他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看这家的店的装修,还有进来的人,以及他们的菜谱,应该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吧?” 他给我倒上茶,袅袅茶香,淡绿茶水,都给我一种心情放松的觉。 “喜这里吗?” 格调优雅,菜谱清新,怎么能不喜? 他沉沉的笑积在眼底,“放心,你是我带来的,没有不能进来的道理。” 茯苓炖,药炖排骨,山药炒片,西芹百合,黄芪红枣枸杞汤...... 一顿饭吃下来,我只觉得胃口大开,全身暖暖的,仿佛元气都给补回来了。 “吃了?”他向后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挑人的笑意。我可以觉到周围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聚集在他的身上。 “了,真好吃。”我暖思的靠在沙发上,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不雅,何况今天还穿着裙子,我坐直身子,拿着包,“我去一趟洗手间,待会我们去逛一下吧?” 他笑,“好。”对着服务员叫了一声,美丽高挑的服务员小姐走上前来,面如桃花“陶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他用手指了指我,“带她去洗手间。” 我面子挂不住,啐了他一口,小声道“我自己可以去。” 他无辜的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冲我眨眨眼,“我怕你不见了。” 我不再理他一个人发神经,笑着和服务员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座位。 在洗手台洗手,顺便补了下彩。因为出门习惯不化妆,但是略显苍白,所以每次都会用彩来稍微遮盖一下。 边转身边放在包里,却和身后而来的一个人撞个正着,彩“啪”的一声落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把彩捡起来递给我,我摇摇头,笑:“没关系。” 却赫然一愣。 对面那人显然也是怔怔的望着我,妆容致的面容上,那双眼睛渐渐布上水雾,“你、你是。” 我动了动,良久,才牵起一丝苍白虚弱的笑容,声音刚落,对面那人潸然泪下。 止不住的颤抖。 “心薇,好久不见。”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