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周卓翊已经不在了,说是接了个医院的电话临时有事先离开。沈幸面不变的吃着东西,周锦韵眉眼有些惨白,见我来了,勉强一笑:“宁蓝回来了,快点吃吧,一会都凉了。” 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吃饭的时候总是离不开时不时刷一下朋友圈的动态的习惯,每次拿出手机后沈幸就闲闲的一眼瞥过来,我掩饰的轻咳一声收回手机。 中途休息一下刷到覃月发的一张照片,配字是:和婆婆来的一张合照,某个人只进框了半张脸~ 我放大图片,左看右看,又盯着他们照片里的背景,一下子倒了一口气。 反应太大,得沈幸和周锦韵都停下来看我,我拉过沈幸给他看那张照片,一脸惊讶:“你看这个图片!月月和她未婚夫还有未来婆婆照的!你看是谁!” 沈幸凑过来看,顿了顿,才道:“周阿姨?” “对!” 没想到覃月未来的婆婆,竟然是我曾经的房东,同时也是大学的时候那家火锅店的老板娘,周阿姨。 “天啊,没想到世界这么小,怎么你之前就没有发现?” “我不会没事去打探别人的私人隐私。”沈幸言简意赅。 我撇撇嘴:“你不是和周阿姨很吗,怎么了,平时和她聊天的时候就没有谈到她的家人?对了!莎莎呢?我住在那里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发现莎莎,它......” “我也不清楚,大学的时候那家店关门了一段时间,后来再开的时候莎莎就不在了。” 我心下有些失落,其实结果总是不言而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柔软温顺的靠在怀里的身子,茸茸触及心底最柔和的底,不得又是一阵惆怅。 这顿饭终于吃完的时候我才舒了口气,我尽量表现得稳重大气,他们在聊工作的时候我就默默的吃饭,时不时给沈幸夹点菜,当然这在我们两个人单独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不会出现的...... 夹菜的一般都是他。 诶呀这恩秀得...... 周锦韵自己开车来,分别后我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坐在车里闷闷的不肯说话。 “没吃?”沈幸边开车边笑了一声。 我没吭声,他居然也没有继续问我,我们一路上都保持沉默然后到了家。 甩了车门后我一股脑的冲上了楼,却发现不管我走得多快沈幸总是在我身后大概三米的位置,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沈幸扣住了我的手腕,我回头瞪他被他一个巧力带进了家里。 门关上的那一声他把我在门上,我冷冷的盯着他,他噙着笑好以整暇的低头看我。 “原来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还肯再吃沾了羊的东西。”我嗤笑一声,心情极度不好。 沈幸单手撑在门上把我困在他与门之间,因为没有开灯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是那双桃花眸此刻却亮的惊人,仿佛浩夜星辰,再盯上一刻就要被入它的漩涡。 若是平时我可能会被他的美**惑,然后不甘“惨败”。但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今晚周锦韵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那自然得不能在自然的表情,还有沈幸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的这份隐瞒,我的心都在不之间轻轻一颤。 而现在,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有意的兴师问罪,我只是觉得堵心,就是想对他“爆发”,我想要的只是他来哄一下我,我就是这么缺乏安全的人。 沈幸声音低沉萦绕耳边:“刚才不是说了吗,赵姨需要改进菜谱,刚好点了砂仁羊汤,我就替她尝了一下。” 我声音有些发紧:“你,你和周锦韵,私底下......有去过那里?”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那样单薄,还透着浓浓的委屈,沈幸揽过我的,我低垂着眼,才慢慢靠近他怀里,头抵在他的口上,声音还是闷闷的:“沈幸,我不是要当怨妇......只是,只是今天和周锦韵吃饭,她老是要显示自己和你有多,我这个正牌女朋友在旁边真的很憋屈啊......” “我有没有听错,你带着我的戒指,倒怀疑我有‘婚外情’?” 他是玩笑的语气,可俯得极近的眉眼间有不容错辨的深情。我微微垂头想错开他灼热的视线,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涌上来的泪。沈幸极低的叹了一声,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就知道你多愁善的,不告诉你就是怕你猜,而且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和我有工作上的来往,我们上次去也是顺便谈工作的。至于那碗让你耿耿于怀的羊汤,是她点的然后老板娘刚好在旁边,我不好推辞就尝了,差点让我吃不下其他东西。”说完还略带委屈的蹭了一下我的左脸颊。 他肯和我解释这么多,我的心早就被填得当当的,心里甜,嘴上还是小声的问:“那你干嘛不直接和她们说你不吃羊?” 我记得最初知道他不吃羊是在高二寒假和他还有唐其张心薇四个人出去吃火锅,张心薇想点羊就被唐其给拦了下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沾不得那个味。 “嗯?”他的手早就不安分的在我身上动,滑过的地方仿佛干柴烈火般燃烧,我有些站不稳,他顺势把我抱起来在沙发上。他含住我的耳垂,低魅的声音极近的传进我而立,我脸红的了口气:“诶......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忍不住低笑一声:“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口味,我只想让你知道。”说完吻上我的脖子,轻柔得如羽一般拨着,意情之间,我听见他极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嘴巴叼,习惯了一个味道,哪里还沾得上其他的......” *** 妈妈是在覃月和秦珩离开s市的第二周的上午走的。前一天晚上被沈幸闹腾得晚,起来的时候已经快迟到了。两个人快速的分别叼了一盒牛准备出门。我想到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夹没拿又折回去拿文件,出来的时候发现沈幸站在门口接电话,一直没有说话,半晌,才低低的说:“我知道了,我带她过去。” “怎么了?”我边穿鞋子边抬头望着他,他表情凝重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沈幸?” 沈幸抓住我的手,定定的盯着我,语气镇定:“宁蓝,你听我说,我现在带你去医院见你妈妈,你......” 还没听完,我的眼泪“刷”的一下怔怔落了下来。 沈幸使劲把我抱在怀里,靠近我耳边颤声道:“宁蓝,你不要哭,我马上带你过去。” 妈妈的病房里,站着爸爸,宁越,爷爷,还有沈幸的爷爷。他们都一脸凝重,眼眶皆是红红的。宋明书老师拿着纸巾一个劲的擦着眼泪。 妈妈有些虚弱的看向站在门口的我们,目光聚集在我身上,微点了点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蓝蓝还有沈幸说一会话。” 病房里只剩下我还有沈幸陪着妈妈,宁越路过我的时候步伐微顿,爸爸抱了一下我,拍了拍我的头。 妈妈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双眼下陷,周围都是病重的沉黑。她看见我,缓缓的扯开了一个吃力的笑容。 这凝成了我记忆中最深沉的一刻画面。 “妈妈......”我怔怔的走到她旁边,身子一软跪倒在病前,眼泪不听使唤得汩汩而。 “我的傻妞,又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不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么......”妈妈有些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很多年前那样,总是摸着我的头,笑着对我说话。 “蓝蓝,妈妈没办法看见你穿婚纱的样子了,但是妈妈可以想象啊,肯定很美,就和你的母亲一样......蓝蓝,妈妈还是要说,这么多年,骗了你,是我们不好,真的委屈你了啊......妈妈很后悔,放不下的,就是你和你哥哥,你们两个,是我此生的骄傲,还有一辈子的牵挂。” 我再也说不话来,喉咙像是堵了千斤重的石头,眼泪刷刷而落只能抓住她的手一个劲的点头。 “你子倔,又逞强,却比谁都善良,至于那些让人心疼又无可奈何的眼泪,就让你丈夫去烦恼吧。”她似乎很轻松的开玩笑,微微收紧了被我握住的手,那一刻的迟疑了她浓浓的不舍。半晌,她闭上眼睛,收回了被我握住的手。 我又哭了出来,妈妈睁开眼睛,疲惫的双眸对上沈幸,她轻轻笑:“沈幸,你是个令人放心的孩子,把蓝蓝给你,我没有什么遗憾了。蓝蓝脾气倔,你......你多包涵,她要是将来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绝的事情,看在妈妈的份上,原谅她,不要......不要离开她,她是个好孩子,身上承受太多,希望,你能带着我没来得及完的一切,好好的,替我照顾她,护她,就当是给妈妈最后一个承诺,就算,以后可能会因为一切意料不到的事情,被迫分开,也......也不好对她绝情。” 沈幸慢慢俯身,目光坚定的对上妈妈的眼神,缓缓点头,声音隐藏着一丝哽咽:“妈,你放心,除非蓝蓝已经对我彻底死心,不然我不会让她再离开我。” 妈妈深深的看了沈幸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微涩转向我,我哭着扑在她的怀里,她抬手放在我的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然后颤抖着长叹一声:“宁越的话我已经待完了,让你们爸爸进来吧。” 沈幸抚在我的双肩上,把我带出去后,爸爸走了进去。 房门虚掩着,我们一行人站在门口走廊上,我怔怔的一直落泪,沈幸搂过我的肩膀重重的把我按在怀里,我贴着他的口,抑的哭声才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幽深的走廊安静得可怕,房间里传来的深情低语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岁月长情,纵使容貌改变,几十年的情深依旧。 不知道过来多久,里面的说话声渐渐停止,沈幸按住我肩膀的手一重,我脸陡然变白,最后的说话声变为沉默。 良久,里面传来父亲低沉的痛呼:“温湄......”,那已经无法用沉痛而道明的痛呼,是疼痛到了极致。宋明书老师捂住脸靠在了沈赴爷爷怀里,宁越身子一晃,靠着墙壁眼神空,沈赴爷爷和爷爷皆是红了眼眶,闭上了双眼。 我脸上终于失了全部血,再痛苦失声时,那含在喉咙的一口血腥渐渐出,接着就是身子一软往下跌。 我听见沈幸焦急低呼我的名字,我看见周围有人跑上来,我看见头顶的白炽灯亮得花了眼,然后就是眼前一黑,彻底昏厥过去...... 原来,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含着笑,轻轻扯开我的被子,叫我起了...... 原来,生死相隔,真的,真的是一瞬......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