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点了点头:“我方才听了郁老先生的书法讲座。” “哦?”郁庭之问,“你对书法兴趣?” “不兴趣,”孟迟笑了笑,“他说了那么多,我本没听懂。” 郁庭之脸上出浅笑:“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不了不了,”孟迟连连摇头,“我那狗爬字,就不拿出来丢人了。” 话音刚落,电梯到达,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这边的展厅都还没有开放,所以没有人,也都没开灯,只有走廊上有几盏照明灯,温度也比楼上低很多,不过还好不是很冷。 走了大约一百米,孟迟便看到前面很大的一间亮着灯的展厅,目之所及已经有几幅挂出来的照片,琴棋书画都涵盖其中。 一走进展厅,孟迟就和自己的全照片四目相对,顿时无言。 佘山还真是说到做到,把这张照片摆在了c位,并且还是放大了很多倍,几乎占据了半面墙的c位。 “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孟迟嘴角了。 郁庭之抬头打量着那张照片,没戴眼镜的眼睛里出一点欣赏:“不,很好看。” 孟迟莫名觉得有些脸热,没再多看继续往里走。 佘山正在指挥几个工作人员将照片摆在合适的位置,瞧见他俩只是挥了挥手打个招呼,就继续扯着嗓子指挥工人忽左忽右地调整照片位置。孟迟就自己随便逛着。 展已经布得差不多了,除了孟迟以外,的确还有很多不同的模特,男女老少都有,作品融合了古筝、围棋、书法等元素。其中不少身材姣好的男模女模都了部分身体,却毫无情。孟迟想不到该怎么形容,只能说拍得都非常具有艺术。 走着走着,孟迟停在了一幅书法主题的照片前,照片里除了行于宣纸上潇洒飘逸的行书以外,还有一只握笔的手。 “这是你是吗?”孟迟回头问郁庭之。 郁庭之似乎很意外他看出来了,点了点头说:“没错。” 孟迟得意地啧了一声,眯着眼睛欣赏着照片里的手。 手好看,干什么都好看啊。 这么想着,孟迟便又偏过头,目光落在郁庭之垂在身侧的手上:“你这双手或许天生就是用来创造艺术的。不对,你这双手就是艺术品了。” 闻言郁庭之微微抬起自己的手:“是吗?” “是啊,”孟迟点头,他往郁庭之身边走了两步,落在他手上的目光不自觉出现了几分痴态,慨道,“不仅看着赏心悦目,各种手活儿也玩得很溜。” 郁庭之侧眸看向他,忽然问:“你是在调戏我吗?” 孟迟愣了一秒,半垂的眼睫才又抬起,上了郁庭之的目光。 对视片刻,孟迟忽然伸出左手搭在郁庭之的掌心,同时勾起嘴角,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他一边用温热的手指在他掌心来回画着圈,一边低嗓音说道:“这样才算是调戏你,郁老师。” 作者有话说: 郁老师:你别我! 第21章 基因 其实孟迟只是动了动手指,没有做其他动作,若放在平时也并不显得暧昧,但偏生是此刻。此刻的孟迟脸颊飞粉,嘴角微扬,眉眼间那点略显轻佻的笑最是人心弦。 郁庭之承认他被孟迟的小动作给勾得心了。但很快孟迟就松开手退开了,与他拉开距离的同时也将目光移向了那些挂在墙上的照片。 大概是照片墙上的打光有些巧妙,孟迟仰头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晕,他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没能赶走脑子里的沉重。 “你喝酒了?”一直盯着他看的郁庭之开口问。 孟迟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偏头一笑:“没喝多少,不打紧。” 郁庭之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瞧,细瞧便发现此时的孟迟和平时不太一样,动作有些迟钝,说话时语气也透着些许平时没有的黏腻。 两人一前一后地继续在展厅里走着,周遭静谧,只有佘山那边偶尔传来几声“左左左右右右”,跟唱rap似的。 这么想着,孟迟忽然低笑一声。 “笑什么?”郁庭之问。 孟迟收敛笑意,瞥了一眼佘山所在的位置:“你听,他像不像在唱rap?” 郁庭之一愣,旋即分神去听,那边的佘山正气急败坏地喊:“我让你向左,你偏要向右,分不清左右逞什么能?轻点轻点别磕着,哎哟我去,脑壳疼。” “单押!”孟迟总结般地喊了一句,又说,“佘山以后要是摄影界混不下去,可以去混混rap界,肯定也能混出个名堂来。” 郁庭之盯着他看了两秒,旋即没忍住笑了起来:“我会转告他你的建议。” 孟迟也笑了起来,两人间的氛围顿时松弛下来,好像彼此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 看着郁庭之的笑脸,孟迟的目光不自觉有些发直。 郁庭之长相其实不算有攻击,一双瑞凤眼只有眼尾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人的弧度,眉峰不高,眉尾弧度明显,眉眼轮廓分明。因为总是绷着脸,没什么表情,显得很高冷。 此时一笑起来,眼角眉梢便了几分柔和,虽然还是去不掉他天生倨傲气质,但已经是难得的亲近了。 郁庭之这家伙笑起来真的是有点美,孟迟不自觉在心里想着。 在孟迟欣赏郁庭之的笑容时,郁庭之也在观察孟迟。瞧见他一双笑眼里眸光离,隐有痴态时,郁庭之可以确定,孟迟应该是喝得有些高了。 杨自乐说得没错,他酒量的确不好,但发神经应该是不至于。 没一会儿,孟迟便止住了笑声,停在一张4k大小的照片前,照片里是孟迟的背,还有郁庭之染的手。 先前隔着手机屏幕草草看一眼还不觉得,此时面对着,直观地看着这张照片,孟迟忽然就明白了佘山为什么没把它删掉,而是留下修放大,打印装裱。 以孟迟对艺术的鉴赏能力和文化水平,他也说不出来什么高雅的点评,只是觉得这张照片看起来好看的,并且有一种很奇妙的情,介于让人遐想与冲动的微妙界限。 好像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对郁庭之的手想入非非,做了场荒诞的梦了。 孟迟是有些许醉意,酒放大了他的情绪,让他表出平时藏起来的一部分想法,但还没到完全让他放飞自我的地步。 郁庭之就在他身边,所以他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将这些旎心思丢在脑后,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一会儿,他又看到一张让他很惊的照片,很小,摆放的位置也不显眼,但孟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也是看到这张照片后,他才恍然发觉,原来郁庭之在他后背画画时,没有用颜料完全将他侧的伤疤遮住,而是组合利用,在那条疤痕的基础上画了绿芽,好像给那条疤痕赋予新生一样。 “这个不错,我喜,很有想象力。”孟迟说。 其实他想说的是创造力,但酒作用下嘴巴有些跟不上脑子。 郁庭之笑了笑:“我也很喜。” “英雄所见略同!”孟迟转着眼珠,斜眼看向他,伸手点他,“有品位啊,郁老师。” 郁庭之越发觉得此时的孟迟很有趣,好像暂时丢开了他平时刻意保持的那点距离,表出他子里真实的随和近人,十分可,让郁庭之想要乘虚而入。 “刚开始看到你画的时候,其实我本没看懂,就觉得就是一堆颜料瞎涂涂,”顿了顿,孟迟说,“现在看,倒好像能看懂了。” “是吗?”郁庭之问,“那你看懂了什么?” 孟迟看着照片里的大片绿,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不出来,就觉得好看的,好像……这条疤变得顺眼了,也不难看了。” “它原本就不难看。”郁庭之说。 孟迟侧眸看他,两人目光相撞,似乎是被他眼中的真诚打动,孟迟脸上出了笑容。 片刻后,郁庭之目光收敛,又看回了照片上,他忽然问:“这条疤,是怎么的?” “这条疤啊,”孟迟重复道,他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抚摸着照片上的绿意,片刻后,又收回手,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小时候和我爸吵架,他要揍我,我就还手,没揍到他,自己却撞上了桌角,就这样了。” 孟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随意,甚至带着点自嘲的笑意,仿佛觉得自己小时候幼稚得可笑。 郁庭之却是突地沉默下来,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孟迟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小时候不太听话,学习也不好,经常挨揍。后来我爸妈离婚,我再怎么不听话,也没人揍我了。其实也有,后来学茶的时候,做得不对,师父总用戒尺我的手。”孟迟说着笑了笑,他又看了一会儿那条疤,然后偏过头,对上郁庭之沉沉的视线,他打量了郁庭之几秒钟,嫌弃地说:“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可怜我啊。” 郁庭之:“没有。” 只是忽然想再多了解一些,很少见的,郁庭之在心里这么想着。 孟迟不太相信地啧了一声,就又听郁庭之问:“学茶很难吧。” “还好吧,”孟迟笑了笑,“应该比你学书法简单。” 郁庭之浅笑着不予置评。 “你学书法,小时候没挨过你爸的揍啊?”孟迟忽然问。 默然片刻,郁庭之将目光移向了那张照片:“我没有爸爸。” “啊?”孟迟愣住了,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郁庭之刚才说了什么。 什么叫“没有爸爸”? 哦,他书法是外公教的。 但是为什么没有爸爸? 死了? “这次,”心里想法转了一遍,孟迟小心翼翼地问,“是我想的那个吗?” 郁庭之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活着还是死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孟迟本就思维缓慢,这下更懵了,愣愣地看着郁庭之,嘴张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又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他。 郁庭之却在他开口之前转过头,看着他解释道:“我是我妈去子库做人工授生的,就连我妈也不知道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是谁。” 卧槽,还能这样? 孟迟觉得自己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脸上出现了如有实质的呆愣,口而出:“真的假的?你不是在逗我吧?” “真的。”郁庭之见他这样懵懂呆愣的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我妈她,比较特立独行,一般人很难理解她的想法。” 郁家书香门第,郁姝作为郁正茂的独女,算得上是自小被捧在手心长大,也算得上受过严格管教。 从小就培养各种兴趣,从书法字画到音乐舞蹈,大概是做腻了乖乖女,她十八岁的时候突然开始离经叛道,用自己比赛拿的奖金买了子,出一个郁庭之。 就像是把郁庭之作为换的筹码,她从郁正茂手里换来自己的自由,生完孩子第二年便随心所地世界跑。 她去音乐学院学习音乐,做歌唱家;考上知名舞团,进行全国巡演;还进过娱乐圈拍了几部电影。现在的她,正在国外研读文学,创作小说。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