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坚强,勇敢,善良,博,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这个一片漆黑的世界。” 从天道口中听到如此高的评价,裘笙一时竟有些懵了。半晌,才艰难地开口:“你刚刚说有入侵者篡改,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对!”那个声音叹息一声。 “既然原本不该是这样的,那么,这个世界原本该是怎样的?”裘笙怀期待地望向天空。 没想到天道却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笑道:“同样的问题你上次已经问过一遍了。” “我已经问过一遍了?”裘笙一脸茫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天道这一次没有出声,裘笙只觉一股温暖的熏风扑面而来,短暂的眩晕后,脑海中竟多出了一段记忆。 ——“如果用你生命中最幸福的记忆换一个修正天道的机会,你换不换?” ——“换!” ——“换了之后,你会忘记你们之间所有的山盟海誓,柔情意。你会不会后悔?” ——“不后悔!我跟他马上就会成亲,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们也一定能幸福美!” ——“如果没了那些记忆的你,非但不他,还恨他,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只是失忆,又不是眼瞎!” …… 缺失的记忆瞬间回笼。裘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其实她早已绣完了荷包,并把它送给了洛云河,家中那个难看的荷包不过是失败的备用品而已。 移山阁主把裘三小姐介绍给太上谷谷主洛云河后,二人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没过多久便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洛云河本不是莫名其妙向素昧平生的裘三小姐求婚,他是在征得了她的同意后才去裘府提的亲。谁知乐极生悲,就在洛云河去裘府提亲之后没多久,裘笙便在某天夜袭太上谷后被天道捕获,拿二人定情的记忆祭了天。 她太过自信了,对洛云河也充了信心,本不觉得失忆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惜,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弹幕误导。 “我竟然拿我跟他定情的记忆祭了天?我了他亲了他,甜言语都说尽了,第二天竟然回去一剑捅了他。天呐,我怎么可以这么渣?” 想明白一切后,裘笙痛苦地抱住了头。 她终于明白了新婚之后洛云河为什么会对她全然不设防,把最为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因为他们早已相互了解,到了心心相印的地步。 她终于了解了婚后洛云河为何会那样粘人,因为那本就是他们二人正常的相处模式。 她终于知道了察觉到她的陌生与疏离后,洛云河为什么会那样难过了,如果换身份,易地而处,突然遭遇人的冷暴力,她说不定会崩溃。洛云河仅仅只是偶尔面幽怨,只能说明,他对她是真。 她的确曾说过她要替他生很多很多猴子,他之所以想要那么多孩子,不过是因为她说过她喜罢了。 …… 脑海中浮现出此前种种,裘笙顿时被排山倒海般的愧疚击倒,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呼:“天呐!我自己渣到了这种地步,我竟然还好意思死遁他……” 那曾经捅在洛云河心上的剑,扇在洛云河脸上的巴掌,此时十倍百倍地还了回来,心痛与愧疚织,裘笙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那个傻瓜,他应该恨我的!真是傻子,他怎么可以原谅我,如此轻易地原谅了我?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我那样伤他,辱他,算计他,生死关头,他竟然依旧选择了挡在我的前面……傻子,真是傻子……” 对比她之前对洛云河做过的那些事情,此前他抢她灵簪,将她困在太上谷的事瞬间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她竟然因为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将他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 她原以为,以他的脾气,肯定会第一时间跟她划清界限,选择明哲保身,谁能想到,曾经多次提议让她牺牲同伴,弃卒保帅的他,在关键时刻竟会毅然选择站在她这边。 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洛云河之前坚定而缓慢地转身,稳稳将她挡在身后的那一幕,裘笙再度觉有些无法呼。她坠崖死遁一走了之,他却要留在崖上继续面对整个修真界。 正道魁首临阵倒戈,包庇祸修真界的妖女,当时情况混,他甚至暴了他早就知道移山阁主真实身份的事实,再想想这些年他对移山阁的诸多照顾,想也知道他接下来的处境会有多么糟糕。 “天呐,我到底做了什么……”此时报复的快早已然无存,无边的愧疚与担忧将裘笙得不过气来,急火攻心之下,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就在她心如麻之时,耳畔再度响起了天道那温柔的声音:“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吗?” 裘笙慌忙用力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头顶如洗的碧空之上竟缓缓浮现出了之前崖顶上的景象。 第74章 .让他疯 死了老婆的男人是有特权的,让…… 亲眼见到自己深的女人坠崖, 云河仙尊他,果然崩人设了…… 眼睁睁看着裘笙坠崖,洛云河脸上的表情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恐惧, 难以置信后, 最后竟转为了一个嘲讽的笑,一开始仅仅只是勾起角, 那笑容的弧度越拉越大, 越拉越大, 最后竟变成了哈哈大笑。 大概谁也没想到死了老婆的他竟能笑得出来,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围攻队伍竟呆若木般愣在了当场, 一个个噤若寒蝉,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后, 洛云河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眼神却分明变得比之前更加冷冽冰寒。他朱轻启,说出口的话却令所有人忍不住心中一跳:“知道我为什么是云河仙尊,而非云河魔君吗?” 当然不可能有人回答。 “因为她喜。”洛云河气一笑,自问自答, 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她喜芝兰玉树,清雅高洁,那我就芝兰玉树,清雅高洁;她喜锄强扶弱,惩恶扬善, 那我就锄强扶弱, 惩恶扬善……”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目光冰冷扫视全场, 声音陡然上扬:“可现在,她死了,被你们害死了……” 气极怒极,洛云河本没有收敛身上的威,此刻,崖上的空气冰寒刺骨,杀机四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老子他妈的还装什么装?你们这群垃圾,去死,都给老子去死!”在一片静谧之中,洛云河忽然冷冷一笑,对着前方的人群无差别挥出了一掌。掌风迅如闪电,横扫全场。 哪怕所有人都早有准备,依然被这一掌扫倒了一大片,不少修为差些的,甚至开始大口吐血。 “尊上!”眼睁睁看着曾经尊敬的正道魁首对着己方出手,动作狠辣,毫不留情,不少人忍不住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呸!”然而,面对着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曾经的正道魁首却脸不屑,“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忍着你们吗?因为她需要一个稳定的修真界来慢慢实现她的梦想。” “但现在,什么派系平衡,什么权力制约,呵!我忍你们很久了,一个个道貌岸然,天下为公,其实私底下的手段一个比一个脏。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帮垃圾!” 他说完,竟真的提剑上前,一剑捅穿了面前一人,长剑穿而过,又被迅速拔出,飞溅的血迹落到了他的脸上,也染红了他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衣。然而,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擦去脸上的血迹,若无其事地将其擦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看到白衣染血,他的脸上非但没有出丝毫不适,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兴奋,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难掩的雀跃:“我其实一直不喜穿白衣,嫌弃白衣寡淡。现在,染上血果然好看多了。” 忽略掉眼前的状况,裘笙承认他说的是事实,飞溅的鲜血落在他一尘不染的白衣上,犹如一朵朵绽开的红梅,比起之前素净得仿佛奔丧般的一身素白,的确更能衬人。而她也终于从他那含笑的眼眸中认出了她记忆中那个悉的小无赖。 洒不羁,任狂傲。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一剑之后,他又上前,挥剑连杀数人。之前顾忌裘笙与其他人的安危,无法彻底发挥势力,如今他不管不顾,全力施展之下,现场本没人能是他的对手。 “疯子!你是个疯子!” 除了尖叫指责,那些人本拿他毫无办法。 “是你们把我疯的!”浑身染血的昔正道魁首此刻仿佛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混沌崖上,血气弥漫,杀意蒸腾,犹如地狱。 每当洛云河提剑上前,人群便会如水般往后退去。然而,亲眼见到他连杀数人后,众人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已经有人察觉到,洛云河所杀之人,竟无一不是恶贯盈死有余辜之人。 因此,当他再度走到某人面前,出气十足的笑容时,那人立刻滚地申辩了起来:“我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众人不约而同屏住呼,等待着洛云河的下文。 只见他微微一笑,眼中依旧杀气四溢:“可你伤害过她,丙辰年三月,因为天涯岛事件,你曾在擂台上将她打到吐血。”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骤然变冷:“你知道我当时忍得多痛苦,才没有打断你踩在她背上的这条腿?” 洛云河说完,狠狠一脚踩向那人。 “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立刻捂着断腿痛苦□□了起来。 而此时,洛云河早已绕过他,走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你!” “也是丙辰年,八月,不死门纠纷,你在擂台上打断她三肋骨。” “当时用的是这只手,对吧?”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被点到名的人一只手应声而断,然而那人却连□□都不敢发出,只是抱着扭曲的手臂,默默退到了一旁。 “还有你。” “丁巳年五月,故意散布谣言,害得移山阁不得不关闭所有孤儿院,一腔心血付诸东,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难过?” “既然舌头这么不听话,那不要也罢!” …… 白衣染血的昔正道魁首从容穿行于人群之中,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了极点,手段却也同样酷烈到了极点。所过之处,断手断脚,挖眼割舌,无所不用其极,然而,慑于他强大的实力,现场偏偏没有任何一人能有反抗之力。 到后来,他每走一步,身后便会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眼前这一幕简直仿佛入羊群,面对疯狂的恶,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绵羊只能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秘境中的裘笙已经看呆了。 这些年,她得罪过太多的人,打过太多的架,受过太多的伤。那些事情,隔了这么多年,大部分连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然而,他竟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记得那么清楚。不仅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趁机全给讨了回来。睚眦必报到这种程度,简直不可思议。 崖上的浑身浴血的男人却浑然未察觉到裘笙这个正主的震惊,依旧笑容面地穿行于人群之中,有人索命的厉鬼般例数着曾经的过往。 “伤害过她的人,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此时已经浑身浴血,仿佛索命的恶鬼般的昔正道魁首舔着指尖的鲜血,笑得一脸恣意,“当什么小仙男啊?果然,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大魔王才痛快!” 夜幕下的混沌崖上再度响起了昔正道魁首歇斯底里的大笑声。好端端的人突然变成疯子就已经足够吓人了,平时温文尔雅,仙人之姿的人疯起来自然更加吓人。 望着天空中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幕,裘笙一直保持着惊讶捂嘴的姿势,时不时会因为眼前的恐怖景象倒一口凉气。 听到洛云河口中那句小仙男,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小时候二人之间的一段对话。 ——“我喜谁也不可能喜你这样的小无赖!” ——“你不喜我这样的,那你喜什么样的?” ——“我喜小仙男,芝兰玉树,清雅高洁,就像谪仙一样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小仙男?有这种说法吗?” ——“我说有就有!” ——“好好,小仙女要嫁小仙男,我会努力配得上你的。” …… 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此时此刻的她甚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个男人也太牛了,就因为当初她一句不喜小无赖,喜小仙男,就兢兢业业隐藏本伪装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她死遁,让他受了刺失去理智,他是不是打算装一辈子? 她之所以假死身,就是为了方便搞事,不连累他。谁能想到,结果竟然适得其反。 算了,也好的,妇唱夫随,跟整个修真界为敌。以他的修为,暂时应该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当初那些曾经招惹过她的家伙要倒霉了。 看他那架势,似乎是打算一家一家报过仇去。 好在,当了这么多年正道魁首,他哪怕黑化,动起手来也依旧很有分寸。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并不会牵连无辜。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