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10天后我的项目还是没有立项成功, 你就去接那个男2号。” “……”李沐凝着她,心里发酸,又有点愤怒,“为什么不能在这一个机会里破釜沉舟?你觉得我没有这个勇气吗?” 陶筝摇了摇头, “你很有潜力, 又聪明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你的未来一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茫茫然的、被社会中无形的手推搡着前进。可是也不该把未来在一个不确定的机会上,总归我的项目是有可能一直不顺利的, 毕竟我今年整个都不太顺。” 她轻轻笑笑,盯着手里的酒杯沉了会儿, 才继续说: “你还太年轻, 不懂人类个体的无奈, 觉得自己可以掌控这个世界, 可是不是的。你要更谨慎的保护自己, 才能避免失败, 避免伤害。我也不希望你把全部希望押在我的项目里,等到失败那一刻,你可能会恨这个项目。” 乃至恨做这个决定的这个时期的自己,以及主控这个项目的她。 她不想他回忆起她,都是失败、悔恨和懊恼。 “……”李沐忍耐着,可或许是酒作用,又或许是她太温柔了,看他的眼神太专注了,让他产生了自己可以与她辩论的资格,他忽然就忍不住了,像一个还没学会控制情绪的易怒的高中男生,握紧了酒杯,声音比往高: “不懂的是你。 “为什么我要留后手,让自己做这事前,心态就是畏怯的,是准备好当逃兵的? “你知不知道很多开国大将出征去打仗时,会带着一家老小,哪怕艰苦,哪怕家人会死在路上,也全义无反顾。因为他和他的家人都在出征前,抱着必死的心。也许他们会死,但抱有这样心态的他们永远不会输。 “难道过了20岁,我就不能做英雄梦了吗?我很害怕输,可我不怕路上跌跟头。 “跌倒了,随时站起来继续奔跑。 “年轻怎么了?只要我的初心不死,哪怕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跌了跟头,我也还是会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只要我还吃的起一碗热汤面,我就能走下去。 “人不能因噎忘事,年轻也好,年老也好,心态不能输。 “陶筝,我每天清醒的时候想这个戏,睡着了做梦都是这个戏,你凭什么觉得这个项目里只有你是唯一拼尽全力的人?” 她为什么觉得他年轻,就是不够慎重的? 他明明这样认真,对待这个戏也好,对待她也好。 她凭什么用看‘不懂社会的孩子’的眼神看他? 她不相信他的责任心吗?不相信他的真诚吗? 李沐中澎湃,万千情绪在折腾,酒使他分不清这些情绪,到底来自于她觉得他可以随时离开这个项目的不挽留。 亦或者是他害怕自己真情被当儿戏,而生出的愤怒。 有些话他还无法触及,即便是理也不愿深思。 于是他只能揪着‘项目’这个可以谈的话题,一股脑把憋闷的、忌的情倾泻。 “可能我年轻,但我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准备。 “不就是这一年吗? “人生这么长,只要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就没有浪费时间,也绝不会后悔。 “如果我后悔,也只会因为我做事瞻前顾后,不敢尽力。 “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顾虑? “前司的官司打垮你的意志了吗?还是第一次申请立项失败?还是让你不开心的婚姻? “我也会害怕,但我不会被恐惧支配。我敢拿出青期时最义无反顾的情,追求我最梦寐以求的幸福…和梦想。现在敢,未来也敢。” 他双眼直直锁住她,他心里还有更多的话,咬紧牙关才能忍住,可他心里在咆哮: 你怕了吗,陶筝? 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哪怕这个婚姻只是支离破碎的肋? 你要靠着和丈夫初识时的记忆,撑整整一辈子吗? 因为领了那张证,你就失去了争取幸福、重做选择的权利了吗? 曾经的誓言神圣吗?用法律维系的婚姻神圣吗? 那幸福和快乐呢?就不重要了吗? 你失去追求幸福的勇气,麻木到连不幸都不害怕了吗? 他呼急促,既因为这一通发,也因为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更因为悔恨自己没能控制住情绪,发了不该发的脾气。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看到她的脆弱、委屈,或者震惊,甚至厌恶。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碗,嘴闭的紧紧的,面颊因为咬牙而绷起。 他忽地拿起手机,啪啪啪给戴乐乐发微信: 【那个男二号的剧,你推了吧,或者给别人吧,我不需要这个后路。】 “……”陶筝看着他面颊因为动而涨红,回想方才他说话时燃烧的眸子。 她在与他对视时,甚至觉得被晃到,因而眼眶发热泛。 与人相处,她从来是情绪最丰富的那个,可面对李沐这个小孩儿,她怎么就成了那个要努力体会理解他情的人了呢? 被她自作主张的给他留个后路,有这么让他愤怒吗? 是觉得被她轻视了?还是喝醉了在闹脾气呢? 她被他的情染,腔里泛着酸,想哭。 可看着他的样子,又有点想笑,因为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情丰富的人是可的。 哪怕他是在发脾气。 她从来不怕争吵,也不觉得发脾气的人都很可恶。 她更怕冷漠、无情。 站起身,她走到他身边,蹲下后仰望他,放软了声音问: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李沐给戴乐乐发完短信,便开始挖空心思想着要如何挽回,要怎么再把气氛拉回去? 他正担心她抬股就走,从此再也不理他了,却没想到她居然主动走过来哄他。 这份温柔和包容让他心里软软的,暖暖的,又有点发酸。 走出家门后,他何时遇到过这样待他的人? 谁不是只顾着自己的情绪,把自己的情绪看的最重? 她却愿意共情他,甚至笑盈盈的对他示弱。 他的忐忑消散了,那些憋在口的情也消停了,只剩当当的动和柔软。 他咬紧的牙关放松,然后抬股推开椅子,双腿一盘坐在地上,与她视线等高,在她好奇的眼神中,他有些扭捏,却坦的道: “对不起,我有点太了。 “谢谢你替我考虑,帮我跟乐乐姐留住那个男二号的项目。” 陶筝忽然笑出来,笑的灿烂,出两排贝齿,格外开心的样子。 李沐被她笑的扭捏,想拿个布遮住她的笑脸。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见他似要恼羞成怒,她又忍住笑。 两个人坐在地上,像俩握手言和的孩子。 陶筝还从来没跟人这样相处过,但很简单,很舒适,她很喜。 “对不起。”他看她一眼,又道歉。 “行了,以后再发脾气,就不跟你说话了。”她并不以为意。 “对不起,刚才还提了你的官司、立项和婚姻,我知道你难的。这些事儿别人没亲身经历,谁也不知道处在这些事中到底有多痛苦,多难坚强。 “而且再难受也要继续努力立项,仍要一直面对那个官司,一直打下去。 “婚姻就更难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看她,揣摩着她的痛苦,低声说: “情的事最难处理,哪怕是养了一条狗,一只猫,发现自己不能养了,都难割舍,更何况一个相处5年的人……” “你发了一通脾气还不够,还想看我哭是不是?”陶筝啪一下狠狠拍在他手臂上,站起身后朝他伸手,“起来继续吃饭,坐在地上干嘛呢?又不玩积木。” 李沐看一眼她粉粉的手心,抬手握住,软软的。 被她用劲儿一拽,他借力站起身,又将自己的椅子拉回来坐好。 陶筝坐回去,叹口气,“破釜沉舟啊,这个项目还输不得了。” 李沐正因为自己的情绪而羞窘着,他看看桌上豆腐盘子空了,起身转移话题道:“我去再切半块儿豆腐。” 他的刀很利,豆腐很软,切起来毫无手。 几刀后豆腐被分成10块,他正将豆腐装盘,忽然又看一眼被放在菜板上的刀,灵机一动,转头问陶筝: “你说我们的项目里,加一个凶杀案怎么样?” “?”陶筝挑眉,朝他望过来,大脑开始消化他的话。 “不是说我们缺少爆点吗?我们开局就死个人,死亡是人们最大的恐惧了吧?这应该够爆了吧?”他问。 “死人……凶杀案……”陶筝微微皱起眉。 “对啊,追梦路上猝死?然后在葬礼上引出几个追梦的年轻人,剧情开始…… “或者因为某些事,年轻人a暴起杀人……” 李沐漫无目的的头脑风暴。 “等等……”陶筝皱紧眉,大脑疯狂运转。 她霍地站起身,在李沐将刚切好的豆腐摆上桌时,走到他电脑桌边墙上挂着的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她刷刷刷在上面书写起来。 李沐看着她极度省略的纲,慢慢串起她写的故事,忽地站起身,眼睛逐渐睁大,被新出炉的故事勾的神大振。 陶筝被他忽然而起的想象力的灵爆棚,一起笔就停不下来,刷刷刷几乎将整个故事都编完。 李沐看着她运笔如飞,只觉得眼花缭,情绪亢奋。 有了!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