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王先生似乎有些惊讶,他奇怪地看着雪兰,半天没说话。 想进入作者协会的人有很多,但能得到推荐的人却很少,没点水平的人是甭想的。王万膳在很早以前就通过《 妾成群》知道了雪兰,虽然没想到她这么年轻,但是看雪兰写文章的功底不差,而且写作题材又比较大胆,以为她是进步女 ,所以才主动提出了引荐,想让她结识更多志同道合的作家,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呢。 也不是说鄙视人家引荐的协会,但雪兰是个来自未来的人,其实她的思想比当代很多人要开放的多,可思想开放归开放,她后世人的 明也在此处,不会傻到去身体力行。做人要热血,但同时要保持理 ,只有理 才不会失去理智,才可以把这份热血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而不至于一下子就耗光了全部血气。 比如‘五四’之后,很多女青年 行离家出走,自由恋 ,未婚同居,跟已婚男人搞婚外情等等。说起来这都是特殊时间的错,有些大忽悠,忽悠来忽悠去,就把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都忽悠傻了,做出许多年少轻狂的傻事。男人还好说,女人本就是社会上的弱势群体,想挣 封建没有错,但挣 封建,并不是走向另一个极端,比如 搞男女关系,毁了名声什么的。 说起文化名人,我们总少不了这样的印象,一个词, 折腾。虽说生命的意义在于折腾,但 觉某些文化人似乎格外 折腾,那些有才华的去折腾文艺,没才华的去折腾异 ,还有一些人,连带文艺和异 一块折腾,并且都 得 城风雨,最终基本遗臭万年。让后世人 慨,他 的,都是一群人间极品啊,既然恁有这么大的生命能量到处折腾,为啥不折腾点好折腾呢? 作为一位只修炼过宅技能的人员,雪兰的生命能量太低,经不起太大折腾,所以就不搞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壮起胆子替弱势群体发声,是因为她心中有这份义气在,可她又是个年轻女 ,书写这种题材一定会招来非议。雪兰不怕非议,但不代表她愿意主动招惹非议。 如果她始终不暴 自己,始终低调行事,那么她既可以书写心中的义气,帮助弱势群体发声,又可以享受自己平静的生活,这何乐而不为呢? 哪怕有一天,人们知道书写《冰冻千年》的是刘五姐,是个女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没人知道她高矮胖瘦,家住何处,是何许人也。人们知道刘五姐只是因为,她写了一个可悲的引人深思的故事而已。 第60章 每一本小说都要有主线,《冰冻千年》虽然是群像剧,但也有其主线,主线是两 ,两个胭脂巷里年轻女孩的故事。 一个叫玫瑰,一个叫黄莺。 她们两个年纪相仿,都是在六七岁的时候被卖进了 院,因为长得好,老板奇货可居,养着她们,教授她们弹琴唱曲乃至读书识字。 玫瑰来自一个家道中落的大家庭,她的母亲是琴棋书画样样 通的大小姐,可惜父亲 鸦片,最后 的一贫如洗,街头混混把家里的女人拉去 院卖的时候,母亲一头撞死了,可怜的小玫瑰就被送进了胭脂巷。 小黄莺来自陕西的普通农户,去邻居家玩的时候,被麻袋一罩,卖到了北平。 两人的 情很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但她们的 格却有所不同,玫瑰 子柔弱,比较善良,总是梦想有一天遇到良人把她赎出这个鬼地方。黄莺却 子倔强,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钱,只相信自己,想有一天能自己逃出去。 十四岁的时候,两个姑娘都被老鸨挂上了牌子,她们要破瓜接客了。 似这等‘清 小班’里的上等 女,破瓜是件极为隆重的事情。老鸨会事先找到想要破瓜的狎客,让他们互相竞价,价高者得。这天晚上会挂红灯点红烛, 女会穿红衣裳, 得如同新娘子出嫁一样。然后过了今夜,她就正式开始了 来送往的 子。 小玫瑰的第一个客人是位温文尔雅的先生,他人过中年,但是风度翩翩,说话做事极有章法,对从小在 院长大的玫瑰而言,这个男人像父亲一样,让人觉得可靠。 与小玫瑰相比,小黄莺就可怜多了,她的第一个男人是个肥头大耳,在 院混惯了的的浪 富商男人。她的第一夜像个噩梦一样,不堪到难以回首。 两姐妹的第一次对立就在这里发生了,因为小玫瑰告诉小黄莺,她对自己的客人产生了眷恋。 小黄莺嘲笑她,告诉她别傻了。果然那个中年男人只是个变态,喜 到处给处女开苞而已。 小玫瑰和小黄莺接客后,都渐渐红了,成了娼倌里的头牌姑娘,她们住在有高 暖枕的奢华屋子里,不但穿金戴银,往来的还都是达官贵人。小玫瑰是 院里最红的姑娘,因为她不但会吹拉弹唱,还会写诗作画,所以受到的追捧最多,她还有点清高的 子,不是她喜 的男人,她是不伺候的。 就在这时,玫瑰遇到了她人生中第一个最重要的男人。那是一位年轻俊美,聪明风趣的大少爷。自从一出现,他就凭借一首美丽的情诗捕获了玫瑰的芳心。然后他每 必到,如同每一个陷入 情的男子一样,全心全意对待着玫瑰。 他牵着她的手在雨后散步,读情诗给她听,教她跳新式舞蹈,跟她诉说绵绵的情话。 小玫瑰也像每个陷入 情的少女一样,她的心里眼里都是他,再也看不进别的男人,为了这个男人,她甚至不肯再接客。 老鸨骂她烂婊子,倒贴货的时候。小黄莺把小玫瑰拉去三等窑子门口,指着里面一 钱打一炮,浑身都是烂疮的女人说。 “看看,看看!知道那个豁嘴的老女人是谁吗?十年前红遍胭脂巷的金凤玲就是她,她红的时候住的屋子比我们的好无数倍,认识的达官贵人比我们见过的都多,可你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我们是 女,卖身就是为了赚钱傍身的,你别傻了!” “用不着你管我!”小玫瑰走了,她把小黄莺抛在了脑后。 一段 子后,大少爷不再来找小玫瑰了,小玫瑰等待了好久,终于等来了一脸憔悴的男人。男人说,我今后不能再来找你了,父亲做生意失败,我再没钱来看你了,看在我们过去的情谊上,能把我曾经送你的金首饰还给我吗? 小玫瑰 着泪扑到了男人怀里,她说,你别难过,你还有我,首饰我不会还你,你没钱,我给你钱。 从此之后,小玫瑰出卖自己,养着这个男人,乃至男人的家人。 可是 女,尤其是高级 女,最忌讳这件事了。 毕竟在其他男人看来,我花钱嫖你,你 搭不理也就算了,还把我送你的金银珠宝倒贴小白脸?所以每个这样做的 女,都毫无疑问没了客人。 ‘清 小班’花这么多钱培养一个 女,可不是放在那里砸钱的,老鸨一看情况不好,直接就把小玫瑰丢去了二等茶室。 茶室可就是明晃晃的皮 买卖了,客人想上铺的时候, 女可没资格拒绝。 一开始来到茶室的小玫瑰很难接受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老鸨可不管这套,拿针扎,拿火钳烫,拿鞭子 。几次之后,玫瑰就老实了,让上铺上铺,让几个人几个人。 茶室的 子比在‘清 小班’苦一万倍,因为玫瑰相貌好,有时候一天就要接十几个客人。有时候接的少了,老鸨还要打骂,玫瑰在这里遇到了各式各样的客人,各式各样的变态。特别是她在‘清 小班’时拒绝过的一位客人,他变态到差点 死她。渐渐地,曾经明亮灵动的眼睛变得麻木,如同死鱼一眼。 而那位大少爷已经不再出现了,听说他结婚了,对象是一位有钱小姐。 小黄莺依然是‘清 小班’的头牌,每次遇到小玫瑰时,小黄莺都会嘲讽她,简直把她当成头号敌人一样,或者破口大骂,或者讽刺嘲笑,什么难听说什么。 然后,小玫瑰遇到了人生中第二个特别的男人,他是个所谓的革命者,因为一次追捕,他躲到了小玫瑰这里,期间他对小玫瑰大谈革命,大谈报复,大谈人生理想,还说要拯救这个世界,拯救像小玫瑰这样的人。 小玫瑰的眼睛又亮了,她花钱养着他,并全力帮助男人逃跑,还把自己的积蓄全给了他。 这样愚蠢的行径,自然在 院传的人尽皆知。 小黄莺愤怒地找来骂她。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我就没看过你这么蠢的女人!” “我蠢不蠢的,不用你管。”小玫瑰淡淡地说。 “你以为那男人会回来找你吗?你以为他会给你赎身吗?”小黄莺举起了手,扇了小玫瑰一巴掌,“我今天就是要打醒你!你不倒贴男人就不行是吗?你下 !” “我知道他不会回来,我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小玫瑰 着泪说。 “那你为什么还做这些傻事?以前就做,现在还做?” “因为我想 不行吗?没有人会 我,会 一个婊子,那我 别人不行吗?我想 。我这一辈子不愿意空空 的死去,就算没有人 我,我也 过别人,我能作为一个人好好的死去。” “你疯了,你看那些胡扯的书看疯了!” “我没疯,疯的人是你,是这里的人。” 很快,小玫瑰身上长出了杨梅疮,一旦得了这种病,人就开始发臭了,很快她就沦落到了三等下处。在这里,她更是一天承受几十个人的作践。有一天,小玫瑰用 带,吊死在了房梁上。 小黄莺也无力帮衬她,因为她也沦落到了茶室,最可怜的是,她为自己积攒的傍身钱被老鸨偷了。 一年年过去,无论如何挣扎,小黄莺也始终难逃厄运,一次次积攒的钱财遗落后,小黄莺也认命的落在了三等下处, 尝人世间最心酸的苦楚。直到有一天,她溃烂到再也不能接客的时候,老鸨把小黄莺赶了出去。 终于,小黄莺离开了这个她一辈子都想离开的地方,她拖着残破的,散发着恶臭的身躯在街上乞讨。 有一天,她看到了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他正从高级 院走出来,心 意足的搂着一个漂亮的 女,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拿了小玫瑰钱的革命者。 小黄莺注视着男人离去的影子,忽然笑了,大笑,笑完又哭,哭得声嘶力竭。 最后,她烂死在了街头。清晨,扫街的人,忍受着恶臭,把她抬到了 葬岗,一丢了事。 至此为止,本文的主人公,这条狗,也已经很老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一条的狗的生命最多十三四年,跟一个 女的职业生命相差无几。它目睹了小玫瑰和小黄莺的一生,它被她们喂过、抱过、养过,它也怜悯过她们,痛惜过她们。 但它的遭遇要比她们好得多,它有一身漂亮的白 ,所以很受人喜 。它的主人也从‘清 小班’的这一位换到那一位,无论哪一位都缺不了它吃喝。哪怕它要死的时候,也有人抱着它,怜惜它,老鸨还准备出钱给它买个棺材。 死之前,这条狗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前生。 “哦,我想起来了。”它想,“我上辈子似乎是个人,来自百年之后,那个时候的华夏没有 女,没有 院,也没有这些活得连狗都不如的玫瑰和黄莺。”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