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主人低头望着我,边有一抹揶揄的笑意,“小姑娘看书的速度不错啊?” 又一次,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 看见陆瑾言的时候,离我到达图书馆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然而这二十多分钟对我来说却如同须臾一样,因为在我看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神奇的事情了。 我怀着寂寞了一个星期的心情跑来图书馆,而他与我一前一后进来。 虽说他是来看书的,不是来陪我的,但我就是很奇妙地产生了一种有了同伴的心情。 莫泊桑没看下去,我就去找了本欧亨利继续,这一次我专心致志,偶尔还弯起嘴角笑。 陆瑾言扫了一眼我的书,奈何距离略远,看不清我的书,也就不明白我在笑什么。 然后在我第N次笑出来时,他忍不住问我:“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我环顾四周,这边的几张桌子都没有人,于是小声地跟他解释了我正在看的这个短篇故事。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忙碌经纪人的浪漫史》,讲述了一个年轻的证券经纪人因为忙昏了头,竟然忘记自己上周末才和他的速记员小姐结了婚,又一次在匆忙之中向她求婚,闹出了一个大笑话。 我照着临近结尾那段,把证券经纪人求婚的几行翻译给他听: 他一股劲儿冲进里面的办公室,像一个做空头的人急于补进一样。他向速记员的办公桌冲过去。 “莱斯利小姐,”他匆匆开口说,“我只有一点空闲。我利用它来说几句话。你愿意做我的子吗?我实在没有时间用普通的方式跟你谈情说,但是我确实你。请你快回答吧——那帮人正在抢购太平洋铁路的股票呢。” 我抬头望着陆瑾言,笑得脸都快扭曲了,而我看见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顿时明白过来……他似乎并不觉得这个故事有多好笑。 我只能尴尬地解释一句:“所以说语言的魅力会在翻译的过程里丧失一大半,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然后我还低调地叹了口气,用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悲怆语气叹道:“这种我站在山顶俯瞰茫然无知的人类的心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终于低低地笑出声来。 我白他一眼,“你反弧是不是太长了?这时候才领悟到欧亨利的幽默?” 他用那种遗憾的眼神望着我,不紧不慢地指出一个事实,“祝嘉,我笑的是你。” 那神情叫我一愣,就好像是一个成年人看着一个智商没发育完全的小孩,无奈又有趣。 我顿时愤怒了。 这令人发指的家伙,我好心好意给他翻译欧亨利的大作,他居然笑话我? 然后我就愤愤地看着他,收拾起我的莫泊桑和欧亨利,趾高气扬地转身,打算去大厅的另一头坐。 途中穿过书架,我又一次不长眼睛把地上的小凳子踹出一声巨响,管理员大妈怒气冲冲地瞪着我,我赶紧开溜。 余光瞟到陆瑾言还在笑。 笑笑笑,笑个鬼啊! 我脸红了,我生气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丢人了。 ☆、第08章 我和陆瑾言分别坐在大厅的两头,中间隔着一层一层的书架,但通过其中两个书架之间的狭窄通道,我们还是可以毫无阻碍地看见对方。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挑的这个位置! 而在我看书的过程里,有道目光似乎始终若有似无地停驻在我身上。好几次我抬头去看,却发现陆瑾言安安静静地看着书,姿态闲适,神情平和。 于是我本该纳闷的心情又无端变得微妙起来。 我在想,陆瑾言还真是和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是因为年纪和阅历吗?他看起来总是于平和中显出那么几分灼灼光华,明明只是坐在那里看书,也格外引人注目。 下午我没课,所以早早地就来图书馆了,而眼看着到了吃饭的时间,我见他没动身,于是也坐着没动。 所以当他走到我面前,问我是否要返校时,我下意识地问他:“你不吃饭啊?” 他挑眉,“你请我?” “请就请啊!”我特别豪气地说。 我们去上回遇见的那家餐厅吃了饭,服务员拿着菜单恭候在旁时,我还特别有经验地把上次吃的那几道菜都报了出来,信誓旦旦地以一副地主之谊的姿态表示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还指着菜单上的肥鹅肝特别高贵地吐出一句:“Le foie gras,s’il vous plat.” 服务员一脸茫然地问我:“不好意思,请问您说什么?” 这次我用中文转述了一遍:“肥鹅肝,谢谢。” 眼看着我这么人事的,陆瑾言就把点菜的资格让给了我,我又像模像样地挑了几样看起来还不错的,然后就大功告成。 服务员走后,我看见他又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问了句:“干嘛摆出一副想笑又不笑的样子?” 他抿了一口西柚水,修长优美的手指在蔚蓝的透明玻璃杯上投影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没什么,就是觉得会说法语的人很高端,能和祝嘉小姐共进晚餐,真是与有荣焉。” 我顿时涨红了脸,虚荣心无限爆棚。 而直到结账的时候,当我跃跃试地想要朝柜台走时,陆瑾言忽然阻止了我,含笑从钱夹里摸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 片刻之后,服务员从柜台回来,恭恭敬敬地把卡还给了他。 陆瑾言对我说:“走吧。” 我疑惑地看着他,“这就完了?不用给钱?” 他低低地笑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我说:“我上班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每天都是在这里用餐的,直接刷卡就好。” “可是说好我请客的啊!” 他但笑不语。 我默默跟上他的步伐,想起自己刚才那副地主的神气样,忽然间就羞愧起来。 大概是看出我沉默得有些异常,走在步行街上,陆瑾言转过头来问我:“怎么了?” 我严肃地望着他,“有铁锤吗?想不想看人当众表演口碎大石?” 陆瑾言倏地笑起来,眼神里蕴笑意,甚至朝我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摸摸我的头。 我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 下一刻,他眼神一顿,那只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然后松了松衬衣领口的第一颗金属钮扣,动作自然,神情坦。 我瞬间觉得自己脑补太多,竟然以为他会摸我的头=_=、 接下来,我先是以吃了太撑为借口,和他在市中心生生走了四条街。 再然后,我又以经过记怎能不吃甜品为由,拖着他进去坐了半个多小时。 我跟个话唠似的唠唠叨叨地讲着自己在学校的那堆破事,而陆瑾言听得很认真,偶尔微笑,神情专注。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