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卤汤还能再用一次,量不多加水,她就估摸着再加点料,煮好后腌着,突然一拍大腿:“唉哟,常庆说让我卖完了去附近收收蛋,你看我这脑子。” 喝汽水喝美了,喝完就推着车回来了。 明天得想着收蛋,要不然又供不上她卖了。 第二天早上去自留地看了看,能摘的菜不多,今天就只能卖茶叶蛋,回来推着车去了公社。 茶叶蛋有了回头客,她记得这老娘娘昨天买了一个,今天来找她买了俩,还夸她的茶叶蛋做的好吃。 廖华美的半天没合上嘴。 常庆说了,等开了学,去学校门口卖,生意会更火。 你说他不早说,早说她不早发了? 转而就想到了小儿子说的那啥…考察期,为啥考察她?还不都是叫老大媳妇忽悠的她猪油蒙了心,净偏着县城跟小李庄了?都是老大媳妇挡了她的财路啊。 廖华开始反思起来,还加定了信念,要扫清她发财路上的一切障碍,不能再叫人糊。 家里存货不多,只煮了二十三个,也是过了中午卖完的。 廖华开始在公社周边的几个村子里收蛋。 骆常庆也就给她留了这一小块区域,特意绕过这边,要不然廖华第二天都出不了摊。 当然,次她还真出不了摊,吃她口粮的来了。 等她小心翼翼跟蜗牛差不多的速度推着小车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她大孙子骆峰在门口那蹲着。 “小峰啊,你咋来了?”老太太冷不丁看见大孙子还欣喜,腔的慈还没释放完,就想起小儿子说的话,嘴角顿时抿了起来。 还真叫小儿子说着了。 “,你干嘛去了啊?我上午就来了,在这儿等了一天,我快饿死了。”骆峰是带大的,自然有情,看见回来,上去跟她撒娇。 心里再气也不能叫大孙子饿出病,有啥事吃完饭再说。 廖华开了门,骆峰也瞧见了她推的车筐里有蛋,还有一口锅,就问道:“你这是干啥呢?” 骆峰是从公社下的车,可公社也不只有那一条道,祖孙俩谁也没看见谁,就溜溜等了一天。 “没啥,家里没蛋了,买俩回来腌着吃。”廖华掀掀眼皮,努力让自己保持着警惕,上前开门。 今天她按照小儿子说的闻了闻卤料,虽然没闻着酸味儿,可她收了一下午蛋,溜溜晒了一下午,就算当时没酸,估计也不能用了,就地倒了。 怕回来那料沾锅上不好刷,还跟人家要了点水冲了几遍。 “你咋回来了呢?”廖华长心眼了,笑眯眯地问大孙子,“回来待几天啊?” “这不是平时上学没时间,想趁着放假回来多住几天,好好陪陪嘛。”骆峰知道让小叔撺掇的要他们家那块自留地,惹的爹娘都不高兴,上回来还发了火,就嘻嘻笑着卖乖,“,你看我暑假作业都拿回来了,你要是愿意,我住到开学都行。” 说完一脸自信的等着廖华出惊喜加的表情。 ——每回他听到这种话都能乐疯! 廖华鼻子里微不可查的哼了声,住到开学得吃她多少东西? 抛开这个先不说,她咋做茶叶蛋?咋挣钱? 老大两口子真是,块地给她七八糟,不叫她吃口现成的,还派大儿子回来吃她口粮。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小峰十四五的年龄,正吃得多的时候,老大家给她的那点粮食不够喂他们儿子一个月的。 要是往年她本不在乎,那粮食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大孙子愿意回来陪她,她高兴着呢。 但是现在立志要挣收音机的廖华不一样了,用她小儿子的话说,她跟村里其他老太太不一样了,她是能自己挣收音机的老太太。 况且,她在小儿子那里还有考察期呢,说到了入冬的时候,还会再教她一个挣钱的法子,就看她考察期能不能过,这么一想,顿时一灵。 老大两口子派回来的不是儿子,是她考察路上的绊脚石和她挣收音机路上的拦路虎啊! “小峰啊,你回来的正好。”廖华擀了面条,家里也没啥菜,就两长的特别不出息的黄瓜,这样子拿出去不好卖,就留着自己吃。 炒个蛋,切点咸菜,祖孙俩边吃边聊。 “我本来想给你爹去个电话让他回来帮我干活,你这半大小子正是力旺盛的时候,明天咱祖孙俩把院子开出来的这块地种上菜,再出去捡点树枝个架子。还有你家那块自留地,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你那个表姨太不是东西了……” 让他干、干、干活? 骆峰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他,一脸愕然:不,这不是他在家的暑假生活。 “,我还得写暑假作业呢。”骆峰不地嘟囔。 廖华笑眯眯地道:“不着急,这不是刚放假吗?咱白天干活,你晚上写作业。” 骆峰难以置信的神情更盛:不,去年的不都是以他的学业为重吗? “,我哪干过活啊,你舍得指使你孙子吗?”骆峰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面,“我还是不是你疼的大孙子了?” “是啊,咋不是了?”老太太瞪眼,“难道我疼你,你就不帮干活了?这么热的天,让我一个人干?” 骆峰:…… 他是叫啥附体了吧? 还有,这吃的啥啊,就一个黄瓜炒蛋、一碟咸菜。 以往他跟弟弟回来时那个飞奔着去供销社买麻花的呢? 大孙子回来了,挣钱正在兴头上的老太太不得不忍痛暂停营业。 这甜头比卖菜更盛,昨天突破七块,今天也挣了四块多呢,喝汽水也没肚子疼,正美的冒泡的时候,老大家给她送了块绊脚石来。 于是,廖华的思想境界在挣钱这件事的洗礼下,就不咋稀罕大孙子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就把他从上拍了起来,一脸慈地道:“小峰,起来洗把脸咱去捡树枝了。” 骆峰:我是谁?我在哪儿?这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的老太太到底是谁? “——”骆峰崩溃,骨碌躺了回去,哀嚎,“我没睡够呢!!” “那我等挂钟打一下再来叫你。” 那就是五点半。 骆峰几乎是眼睛一闭一睁,他就又来拍他了。 崩溃! 骆峰直到跟着出来钻到小树林里捡树枝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惚的,爹娘说得没错,是让小叔撺掇的变了。 可再变,他也是最宝贝的大孙子啊! 他一定是让啥附体了。 回去得叫他娘找人送送。 骆峰哪吃过这个苦? 把树枝抱回去还不算,还得清理那些小分叉,清理完又说趁着今天不算晒,正好把菜种上。 ——多么好的卖茶叶蛋的天气啊,就这么浪费了! “,你咋把天井翻了呢?”骆峰不解,以前也没见他多稀罕种菜,这咋还魔怔了呢? “你小叔帮我翻的,要是光我自己可费那劲了……那边没好,再扒拉扒拉。” 骆峰无语,他小叔都把地开完了,咋就不直接种上呢? 骆峰自打出生以来就没下过地,他哪会干农活啊?累得跟孙子似的。 当然,他本来就是孙子! 撒完种子还不算完事,还得搭架子,好让长出来的菜爬秧。 等菜长出来了再搭架子不行吗?都不知道能不能发芽就先搭架子。 这哪是搭架子,这是拆他骨头架子吧? 他晚上就没力写作业,倒头就睡,睡正香,他又来拍他了。 骆峰:…… 就,崩溃! “,你还是不是我亲了?”骆峰大吼。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跟我大吆小喝的,多大人了?你瞅瞅你多大人了?比我都高的小伙子还不能叫你干点家务了?” “我——”骆峰抓狂的挠挠头,举起双手亮着手上的泡,企图他能良心发现,“,我这是拿笔杆子的手?” “能拿笔杆子咋就不能拿锄头了?” “不是,哎呀——”骆峰觉得跟个没文化的老太太讲不通道理,烦躁地道,“我叔给你灌啥魂汤了?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啊?” “管你叔啥事?”廖华瞪眼,没好气地道,“要不是你那个挨千刀的表姨把好好的地给我祸祸了,能叫你干这活吗?那能是你叔叫人家这么干的?肯定是你娘那个败家老婆撺掇的。我一会儿打电话叫她回来,叫她把地给我种好,收拾好。” 得,骆峰看明白了,他这是旧气没消又了新气。 他正撞口上了! 可以往再生气也不往孙子身上撒啊,现在这是咋了?冲他撒火干嘛啊? 又跟着出去地,那块地真是七八糟,但是也好翻,翻完种上菜,把架子搭好。骆峰松了口气,下午应该能歇歇了吧? 结果午饭还没吃,他就惦记着之前晒的粪用完了,现用现来不及,那玩意儿得掺上土拌,还得晒。 廖华就给大孙子安排好了下午的活:拌粪! 骆峰脑瓜子嗡嗡半晌,撒丫子跑了,拿上书包落荒而逃,回了县城。 他可能真气疯了,还是叫爹娘来收拾烂摊子吧! 廖华意的笑了笑,终于能做茶叶蛋了。 这两天,最少得断她十块钱的财路。 一想她‘掉’了十块钱,廖华心里火烧火燎的疼,越想越气,跑去往县城打了个电话。 来喊的人说是骆常胜他娘打来的电话,刘美青都不敢头去接,叫自己男人去。 骆常胜还没消化完儿子进门后的吐槽呢。 啥叫早上五点就喊小峰起来干活,啥叫自留地祸祸了他骂完表姨骂他娘,那地不是说直接平好了吗? 他也是脑瓜嗡嗡的,带着头雾水去接电话。 “喂,娘,是我——”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