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可否认,即便有着些许不,我还是在不停地回味。 第二天我们都没去上班,我是因为浑身酸痛不想下,他一方面是因为被我住,另一方面是处理那个男人的身后事。 靳盛是不想管那个死人的,但即便是所谓的意外坠亡,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出面。 警方那边已经调查清楚,那个狗东西借了高利贷去赌博,讨债的人上门时他慌不择路,打算从三楼的台跳到后面的巷子逃跑,却不料,跳下来时刚好被一钢筋刺穿了。 一切都是意外,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不过,作了那么多恶的人,本来就不该有好运气。 靳盛忙活了一早上,接听警方的电话,又打电话给他姐告诉对方这件事。 之后下楼去买粥给我,被我道德捆绑,帮我洗了个澡。 靳盛说: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有关。 我躺在浴缸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他那里所有关于我的东西都被清理得很干净。 我笑着看他:关于你的东西?那些照片和视频啊? 靳盛刀子似的目光又甩向我,我只好假装被他吓住,闭了嘴。 已经判定是意外,你又一次成功逃了。 我轻声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逃什么? 靳盛盯着我看,之后不再说话。 等我泡完澡,他拿着浴袍裹住了我。 你想要什么?站在我身后的人突然开口问,礼尚往来,我可以足你。 我站在浴室,周围还热气腾腾的。 安静了一会儿,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同时对他说:我想要的你昨天晚上已经给我了,咱们银货两讫了。 我回到卧室,关门前对靳盛说:麻烦走的时候帮我关好门,我要休息了。 说完,我反锁了卧室的门,站到窗边烟去了。 靳盛走的时候我是知道的,他没有在我发话之后立刻离开,过了差不多半小时才走。 我没动,就在窗边等着。 我看见他走出这栋楼,走出这个小区,站在路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打从他走出去到彻底消失,一次都没有回过头来看看。 我把烟股都给咬烂了,心里愈发的不痛快。 我不痛快个什么劲儿呢?我没说错啊,本来就是为了跟他上。 心里郁闷,烟也不能了事。 按灭了烟头,我倒在上又睡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被同事的电话吵醒,问我今天是不是不去了。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没好气地说,今天丧偶,让我缓缓。 第二天我去上班的时候,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好奇中还带着点怜悯,不知道都发什么神经呢。 我坐在工位上整个人还是很烦躁,隔着好远就听见靳盛在办公室里骂人。 他还是那个样子,看似冰清玉洁的一朵高岭之花,殊不知 黎慕,哥叫你。 挨骂的同事回来了,轮到我接他的班了。 我拿着打印好的资料过去,深知这份方案里肯定有能被他揪出来挑刺儿的地方,靳盛绝对是个公事公办的人,不会因为我帮他干掉了他的仇人又跟他睡了一次就对我网开一面。 我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反正也不是没有过。 丧着一张脸敲响他办公室的门,我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往外看。 办公楼止烟。我说。 他回头看我,这会儿我才看见,他手里拿着的烟本就没点燃,我自讨了个没趣。 我把资料放到桌上,等着他骂我。 结果,靳盛走过来,直接丢了另一份资料给我。 我拿起来,随手一翻就发现里面有几个细节被替换掉了,我不解地看他,听见他说:有问题的地方我改过了,拿走,去干活。 靳盛让我很意外,我回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走到他面前,突然拉着他的衬衫领子将人拽向自己,然后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礼尚往来,银货两讫。我说,向来公私分明的靳经理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内心不安,一个吻给你,算是答谢,我可不想欠你的。 说完,我对他笑笑,拿着他改好的资料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走出去的时候,我不经意地抿了抿嘴,然后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明明只是很轻的一个吻,但他的气味似乎已经蔓延到了我全身。 靳盛,他该不会真的对我动心了吧? ☆、17 17 靳盛 关于那个人的死,警方很快就有了结论。 是意外没错,毫无悬念的意外。 但我很清楚,就算这真的是一场完美的意外,那也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甚至,我连那双无形的手来自谁都一清二楚。 我一直想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终于忍不住问他,当时他站在公司楼顶烟,看向我的时候,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 他笑着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怎么不相信呢? 我当然不相信,他这个人本就是个谜。 之后我们一前一后下楼,回到办公区之前他突然回头对我说:有时候,完美的犯罪本不需要心设计。 他对我笑笑,先一步离开了。 黎慕确实危险,让我想起那天教堂熊熊燃烧着的大火。 之后没多久我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接下来的任务就只是好好活着。 我攥着手机看向办公区黎慕的工位,他正在跟同事因为项目方案吵得烈,他平时跟人相处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实际上狡黠得很,比狐狸还于算计。 自从那人死了,我突然之间有种不知所措的空虚。 跟我姐聊天时提起这件事,自然不会告诉她有个叫黎慕的人在这个故事里动过手脚,只是说意外,完全的意外,来自老天爷对恶魔的报复。 总觉得该恨的人死了,我自己活着也没什么劲了。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懂我的这种觉,在我成长的过程中,那个人渣对我造成的影响是无法磨灭的,就算后来我们逃出来了,灵魂也依旧被囚着,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依旧是他手里的提线木偶,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我每天恨他,靠着这份恨意咬牙坚持着,唯一的目的不是杀掉他,而是挣束缚或者杀掉那个被他控制着的我自己。 这些我不敢告诉我姐,怕她担心。 我只是说:好像突然就没有奔头了。 说话的时候,我尽量表现得轻松一些,像是在跟她开玩笑。 但她是最明白我的,我再怎么掩饰也没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我以前也这么想过。 我抬头看她,不知所措。 不过你放心,我故作轻松地说,我还有你呢,肯定不会做傻事。 。我姐轻声叫我的名字,很温柔,带着点疼惜。 小时候她总这么叫我,在我受委屈之后,她一边叫我,一边抱着我哭。 你自己吗?她突然这样问我。 我轻笑:这是什么问题? 我怎么可能得起来?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有哪里值得?想到自己,一个只能躲进旗袍里才会觉得安心的男人,这多可笑。 是你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她握住我的手,轻轻地拍着,这两年我一直都在反省,一开始我只是怪自己当初保护不了你,还要你替我受罪,我觉得我才是那个最糟糕的恶人。 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反手握住她,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如果人生重来,我还愿意选择这条路。 我还是要保护她。 真的,我其实一直都对你很愧疚,你的人生其实是被我毁掉的。 不是,你要清楚,我们是被那个人毁掉的,但是现在好了,他死了,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姐,你别想太多,我现在也好的,你们三口人好好过自己的子,你过得好,我也就值了。 她看着我摇头,眼睛又开始泛红。 她说: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懊恼悔恨也改变不了。你总是告诉我好好生活,我也希望你能往前看。 她拉着我,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对我说:学着去自己,接受自己,,不要再讨厌自己了,不管是现在我看着的这个你,还是另外一面,你都值得被,值得被自己,也可以被别人。 我用手指轻轻帮她擦掉眼泪。 这个世界虽然没那么好,但也没有完全糟透,她看着我说,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即便下那身旗袍,你也能睡得安稳,或者,你会遇到一个人,他你的每一面。 听着她的话,我不自觉想到了黎慕。 那人确实渴望我的每一面,但可惜,那并不是,只是他闲来无事的消遣。 送我姐回去之后,我一个人坐在车里烟。 闲来无事的消遣。 我脑子都是黎慕,反复在脑海中质问他:真的是闲来无事的消遣吗? ☆、18 18 黎慕 靳盛就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半个月。 我数着历上的数字,确认他已经半个月除了公事之外没跟我多说一句话了。 这人到底有什么病? 自从他那个畜生都不如的亲爹死了,我们也痛痛快快地上过了,靳盛就几乎跟我断了私底下的来往。 一开始看他在工作上不仅不找我的茬了,还难得一见地亲自帮我解决难搞的问题,还以为他这铁树开了花,对我动了情,却没想到,那之后,还真就除了工作之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我。 他什么风? 楼顶烟见到我就走,酒吧等不到人,去他家楼下打电话给他,就不接。 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拔吊无情吧?我还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能被这么戏。 我早说过,酒吧里那个烦人又话多的酒保说,你追不到她的。 连续半个月,我每天晚上下班之后都来酒吧,酒保看我也成了人。 我估摸着就是因为你,人都好久没来了。酒保一脸厌烦地看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不然会被当做变态跟踪狂逮进局子里。 我懒得理他,他就是一狗都不知道的局外人。 酒吧最近生意一般,唱歌的那个女人这阵子也总是旷工,我每天坐在靳盛之前经常坐的位置等他,风雨无阻,但他就是不来。 一开始我会发信息给他,问他为什么最近都不来,后来索不发了,我发十条那人一个字都不回复我,我他妈也是要脸面的。 喝个半醉回家,倒头就睡,梦里靳盛穿着旗袍翘着二郎腿一脸傲慢地看我,生生把我给气醒了。 觉得心里不痛快,一睁眼又看见墙上挂着的那件衬衫,上面还留着他的口红印。 忘恩负义的狗男人,我帮他解了,他还真跟我银货两讫了。 越想越不痛快,拿着烟去台。 我是真看不透靳盛,但也明白,人生的一切剧情都可以用人来解释。 我想过很多种他不再跟我继续接触的原因,但可信度最高的就是,他跟我一样,不过就是玩玩而已和互相利用。 我也是没劲,又蠢又笨,明明就是我先开始的,现在他已经刹车我却停不下来了,踩着油门直接往悬崖奔。 有病。 心气儿不顺,头晕脑,算计着明天不去上班了,反正最近不忙,请个假,在家睡一天,等我睡好了,靳盛在我的世界里也就是个狗了。 我一口气了三烟,得自己嗓子干嘴巴苦。 脑子都是靳盛看着我时隐忍不发的样子。 他好像总是这个模样,连跟人打架、跟我做 a 时都这样。 心事重重的,永远都放不开。 那人都死了,他还怕什么呢? 我想不通,于是告诉自己别想了。 烟盒空了的时候,我看了眼时间,琢磨着深更半夜到底要不要出门买烟。 趴在台往外看,决定如果五分钟之内有飞机从头顶飞过我就去再买一包烟。 人就是无聊,于是才会在晚上不睡觉跟自己打这样的赌。 等待的时候,我恍惚间看见一辆很眼的车就停在小区大门口,夜很浓,我无法完全辨认那辆车究竟是不是我认识的。 突然之间心跳加速,我这个从来对生活没有指望没有期待的人,竟然开始隐隐盼着发生点什么。 不等五分钟了,我转身就往外走。 从我家到小区大门口,我用了差不多三分钟,可我跑出去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夏天的后半夜,风是微凉的,吹得我孔都打开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空的街,觉得搞不好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都出来了,索去买烟。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手机没带,钥匙没拿,我他妈别说买烟了,家都回不去了。 哭笑不得地在马路边坐下,我这人向来既来之则安之,命运指引我走到了这一步,那就用接下来的时间欣赏一下夜景好了。 坐在那里吹着风,整一条街就只有斜后方的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 昏黄的路灯跟被风吹得微微摇摆的树叶,它们让我觉得自己倒是不孤独。 我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直到那人开口说话,我回过头着实吃了一惊。 靳盛就站在我身后,穿着白天在公司时的那身衣服,但衬衫明显脏了,脸上还有擦伤。 他说:你干嘛呢? 我回头盯着他看,看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就笑了。 关你事?我说。 他叼着烟,居高临下地看我,过了会儿,他转身走开,走了差不多十米的距离,又回到了我身边。 我朝着他伸出手,他递了烟到我手心里。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