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众人准备前往绿心公园。 调查组的人上了一辆车,肖澄和苏鹤延同坐一辆黑的轿车,今天苏鹤延身上没伤,就顺便担任司机。 刚系好安全带,肖澄却透过车窗撞上调查组众人的视线,他们仿佛在看一个即将就义的大英雄。 肖澄的动作一顿: 你们这眼神什么意思? 回头看了眼旁边苏鹤延已经摸上方向盘的手,他突然觉股底下的座位烫人起来。 第19章 当苏鹤延发动汽车的瞬间,肖澄就明白了调查组众人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漆黑的汽车如见了骨头的野狗一样猛地蹿出,飞快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点尾气在空气里慢慢消散。 另一辆车上,调查组众人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车忍不住窃窃私语。 看不出来,这个叫肖澄的新人胆子很大嘛。 大概是因为年轻吧。 啧啧啧,很勇啊 汽车在苏鹤延的控下嚣张地飞驰在路上,在车间穿梭,不仅疯狂变道,连过弯道的时候也不减速,一骑绝尘地将所有车辆甩在背后。 苏鹤延你真的有驾照吗?!肖澄受着强烈的推背,努力扶住车门稳定着身体,觉自己仿佛狂风里的一颗小白菜。 太刺了! 每一秒他都觉自己要出车祸,车辆却又在下一秒轻灵地闪避开,然后又是新一轮的车祸风险。 像是一场永无尽头的死亡轮回。 有啊,今年还能再用一两次。苏鹤延一脸平静地猛打方向盘。 肖澄刚在疑惑怎么这人的驾照还是论次算的,就觉自己整个身体被狠狠朝门上甩,还好有安全带把人兜住才不至于一脑袋撞玻璃上。 接着前方的摄像头一闪,显然苏鹤延这家伙超速了。 肖澄: 一两次是指再开一两次车,今年的驾照分就扣完了吧? 求求了,哪路神仙显个灵,把这家伙的驾照吊销掉行不行!!! 公园门口。 一名手捧保温杯的年轻男子脸苍白,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坐在长椅上思考着人生与未来。 因为家人是在开车出游时去世的,肖澄一直很抵触开车,甚至不愿意去考驾照。但坐过苏鹤延的车之后,他开始反省自己曾经的选择,命运这种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吧? 万一他没死在留存物手里,而是跟苏鹤延这个狗搭档一起死于车祸多亏啊。 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枸杞,肖澄想要不再加点参片吊吊命吧。 苏鹤延走到肖澄身边:第一次出外勤的觉怎么样? 肖澄面无表情:我想回家。 别怕,凭借你的能力没那么容易死。苏鹤延安道。 肖澄在心里翻了他一个白眼,哥哥,我怕的是留存物吗?是怕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车技啊。 这时,严格遵守道路安全的调查组终于来了。 在江元维的带领下,肖澄和苏鹤延前往出事的湖边,这边本就荒凉,最近又出了事,整个公园几乎看不到人迹。 距离河边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拉起警戒线,江元维和守卫沟通了几句,很快就带着两人越过了警戒线。 亲眼所见之下,绿心公园的人工湖竟然比照片里看起来还大,分了好几个大小湖,还有几条小溪连接,一眼都看不到头。湖岸弯弯曲曲的,水面上分布着亭台和小桥,旁边栽种柳树,微风一拂,看上去还有点诗情画意。 不过,一旦想到这湖里会冒出能徒手捏断骨头的长发女,就什么美都没有了。 湖边有几个位置放着小立牌,上面标着不同的数字。 江元维带两人悉现场,顺便指着立牌解释道:这几个都是据目击证据确定的长发女出现位置,就目前来看,它的出现位置没什么规律可言。 虽然目击者都是在夜间目击到长发女的,但这边白天本来就没什么人,无法确定它是不是只在夜间出现。 也就是说,夜里遇到的可能更高苏鹤延说。 江元维点头表示同意。 今天晚上你自己来一趟怎么样?苏鹤延转向肖澄,作为新人的第一个练手任务,我不会主动帮助你,但你可以在合适的时候向我求助。 江元维皱起眉:苏先生,你的搭档还是个新人,长发女这种有致命危险的留存物,让新人独自面对实在是太来了。 苏鹤延面不改:大不了就是死一死,反正他还能读档。 江元维: 不愧是狗不理,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肖澄看着湖面,倒是没有太多抵触情绪,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死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他被苏鹤延训了这么久,也很想知道目前的自己到底什么水平。 肖先生,你怎么想?江元维询问起当事人的意见。 肖澄:那就去试试会不会死吧。 江元维: 不愧是狗不理的搭档,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之后的时间所有人也没闲着,调查组的人手一个电脑,继续查找和长发女相关的线索。苏鹤延和肖澄则一起在湖边走了几圈,趁机悉地形避免意外。 入夜。 调查组和苏鹤延守在公园门口,附近还有后勤组的人在待命。 肖澄手执2B伞独自走进绿心公园。 入夜的公园更加寂静了,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期间夹杂一两声虫鸣,本该幽静的环境此刻却只剩下抑和寂寥。越靠近湖边,空气里越是充斥着凝固一般的危险。 凭着之前的记忆,肖澄沿着几名受害者曾经走过的路前进。 一个人的脚步在寂静里散开,逐渐融入黑暗,一点波澜也没有掀起。 嘀嗒 一点细微的水声在背后响起。 肖澄猛地回过头去,只见湖水里起了一阵波澜,仿佛有顽皮的小孩朝里面扔了一颗石子,但环顾四周,明明一个人影都没有。 盯着水面几秒后,肖澄转头,假装没事的继续前进。 怎么了?耳机里苏鹤延的声音传来。 有点动静,但没有攻击的意思。肖澄说。 很镇定嘛。 你是希望听到自己的搭档哭着说哥哥求你帮帮我吗?肖澄贫了一句。 苏鹤延笑了两声,笑声低低的,通过蓝牙耳机传来仿佛近在耳边:如果你真叫哥哥的话,我可以考虑。 肖澄觉得很动,于是干脆地回答:呸。 又走了一阵。 前方是一座细细长长的拱桥,横跨在水面上,两边栽种着高大的柳树,垂下的柔软枝条几乎覆盖了整座桥,叶在夜风中飘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刚刚走到拱桥中段,一条细弱的柳枝擦过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似乎还有什么更轻柔细软的东西混杂其中。 肖澄转头凝视着刚刚的柳枝,在其中发现了几缕黑的细丝,夹在叶片之间,空气中隐约还有说不出的水腥气。 是长发! 肖澄猛地抬起头,越往上,黑发越密集,最终全部指向了一张浮肿死白的面孔,那是张被水泡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脸,双眼和嘴巴被黑的线糙地合起来,衣服被长发和枝叶层层掩盖,看不清到底是白还是灰。 这就是长发女的真容吗? 它居高临下地面对着肖澄,指甲已经剥落的双手一点点往下,朝着肖澄抓来。 什么情况?苏鹤延从细微的声音里发现了不对。 肖澄来不及回答,朝前几步闪过袭来的双手,同时黑伞一挥,向着长发女袭去。 在即将被黑伞击中之前,长发女倏然化成一阵水雾消失了。 虽然长发女消失,但那种芒刺在背的危险并未随之离开。桥上出现了一片茫茫的白雾,肖澄觉自己仿佛置身罗网之中,四处都是暗藏的危险。 长发女出现。肖澄简短地回答。 然后谨慎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也没就此放心,握紧了黑伞一点点朝后退去,试图离白雾的包裹范围。 忽然,强烈的危机从右侧袭来,只见一只苍白浮肿的手从雾气里伸出,正试图抓向肖澄的手腕。 经过苏鹤延的训练,肖澄下意识地警惕被人抓住手腕这种事,因为每次被苏鹤延抓住,不出两秒就会被这人摁在地上摩擦兼嘲讽,非常令人火大。 他挥舞起黑伞,朝那只手袭来的方位狠狠一击。 按照常理,这里就是长发女的躯体所在,但黑伞依然没有击中的觉,能够破坏无面的黑伞,此刻像是打在空气上。 同时,那只手也消失在雾中。 不妙的觉从心头升起,长发女化雾的话,物理攻击就对它完全无效了。 意识到这一点,肖澄加快步伐转身朝着岸边飞奔过去。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并不断朝着肖澄靠近,显然长发女并不打算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需要哥哥帮忙吗?苏鹤延的声音从耳机传出,稳如一个没有良心的狗搭档。 背景音里依稀可以听见调查组的成员们紧张地叫他快去帮忙,仿佛一群托孤老臣劝昏君别特么浪了快滚去勤政民啊陛下!!! 浓雾猛然从前方朝着肖澄而来,试图将他回桥上。 桥面狭窄,肖澄要是想逃的话,除了后退就只能跳入水中,而水里明显更加危险。 不用。肖澄却并未后退,甚至也没有停步,他撑起黑伞,竖在身前,将它作为盾牌强行冲破了浓雾的封锁。 直到远离岸边,他才回过头去,见水下飘着一个人影,轻轻薄薄的仿佛月下倒影,片刻后终于消失不见。 肖澄调整了一下有点松动的耳机:苏鹤延,你该吃药了。 不然哪来那么多话。 第20章 苏鹤延戴着耳机,听了肖澄的话嘴角微微上翘:这么多搭档里,你是最喜催我吃药的。 一边说,一边还是掏出药瓶把药吃了。 和另外两位忧心忡忡的调查专员不同,江元维独自站在一边,闭着眼似乎在倾听什么,此时他出放松的神情:肖澄已经身。 苏鹤延:看起来你的听风能力一点没退步。 毕竟是工作需要的能力,我不会荒废的。江元维睁开眼看向苏鹤延,你这次的搭档不错,虽然是个新人但反应很快,心态也好,比我当年强多了。 要是你胆子再大一点,未必不能成为合格的执行专员。苏鹤延说。 江元维却不以为意:不了,听风没有攻击能力,我觉得现在就好的,调查组的工作危险比较低,收入也不错,我还要给我妈养老呢,可不能死在她前头。 苏鹤延摇头:真是妈妈的好儿子。 在调查组,江元维有个响亮的名号妈宝男。一切都是妈妈说了算,妈妈不让做的事情绝对不做,哪怕跟人有矛盾,妈妈一句要和同事好好相处啊也能立马化干戈为玉帛,比小学生还听话。 幸好江妈妈是一位温柔又知礼的女士,她儿子才没有干出什么奇葩事。 没过多久,肖澄来到了公园门口。 见人出现,苏鹤延才摘掉耳机走过去:有什么收获? 肖澄没有绕弯子,简单描述了一下和长发女短暂锋的经过,然后说:我看到了长发女的脸,等会可以画一张速写,应该会方便我们的调查。 调查组没有准备速写本,但笔记本加中笔也勉强够用,十分钟之后,一张带着浮肿,双眼和嘴都被合起来的可怖人像就出现在纸面上。 一个调查专员说:哇这还有人说是美女,他该去看眼科吧,早发现早治疗,实在不行割了吧。 江元维打量着速写:画的不错。 肖澄:毕竟是曾经的饭碗。 虽然这碗饭最近被他自己给砸了,但不影响已经掌握的技巧。 长得这么具体的话可以扫描一下,送去研发部做个长相复原,看看从这张脸能不能找到线索,说不定真跟现实里的人有什么关系。江元维伸出手,准备接过肖澄手里的笔记本。 等等。肖澄突然打断了他,说完再次提笔,又在长发女的脖子上了一个黑点。 这是江元维说。 肖澄收起笔,将笔记本递给他:偶然间看到的,但不确定是痣还是沾上的污迹,希望能有一帮助。 谢谢。江元维点点头将笔记本收起。 难得有个知道体谅调查组,帮他们收集信息的执行专员,如果是苏鹤延去的话,按照这家伙一贯的作风,多半是暴力一顿,半点有用的信息都不会带回来。 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明天再继续。江元维低头看了眼腕表:快点到家的话,我妈做的宵夜还没凉透。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面无表情,一副冷酷的英样,内容却妈宝得理直气壮。 下班!肖澄伸了个懒,对江元维说,我也想回家,有妈妈做的宵夜可太幸福了。 他做梦都想再吃一次妈妈做的宵夜,哪怕糊了也行。 江元维看着肖澄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认同:是啊,家才是男人的归宿,世上只有妈妈好! 终于!在执行部里终于有一个能懂他的人了! 肖澄的头顶缓缓浮出一个问号,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个意思? 肖澄和苏鹤延开车准备返回GE。 刚坐进车内,苏鹤延的手机响起,似乎来了什么重要信息,他埋头处理起来。 一旁的肖澄则已经开始眼皮打架。 作为一个拒绝熬夜的现代年轻人,这个点实在不是他的活跃时段,哪怕知道开车的是苏鹤延,睡意还是毫不留情的袭来,求生驱使他努力撑起眼皮,意志力却节节败退,最终靠在玻璃上沉沉睡去。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