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扬?”简从南意外地颦眉,“他怎么会突然找你?” “不知道。”他拿起手机,反复回忆昨晚发生的醉酒闹剧。 不对,昨天钱也转给他了,衣服也还给他了,楚扬现在也有男朋友了……他不欠楚扬什么,对方没有理由突然给他打电话。 面对自己啥想不明白的内心,他不由地产生一种突然的无力。 “断了……” “马上给我分干净……” 七年前的某个声音在耳朵里响起来,好像有人在他耳道里装了无限扩音器一般。那个犷的男声越来越大,振得他的耳蜗刺痛无比。 他来不及多想,只想快点把这个声音从耳朵里赶出去。 “不管了。”他摁下挂断键,将手机收进口袋里,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 简从南脸复杂,也不好再去多问。 他们在店门口的石墩子上坐了几分钟后,简从南的对象就来接他了。 他的男朋友很高,看个头足足快有190。全身上到鸭舌帽下到运动鞋是都黑的。那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具体的面貌,只能窥见鸭舌帽下一双深邃凌厉的眼睛。 简从南一改平里斯文的模样,银镜框后望向对方的眼神水灵灵的,脚后跟贴着地面来回晃来晃去。 高个子神秘男人朝沈知安招了招手以示友好,随后就去管坐在石墩子上撒娇的对象去了。 “又喝酒了……?”沈知安在不远处听见高个子男人温柔地问了一句,勾身搂住简从南的,把他扶起来。 “我走了。”简从南靠在高个男生的怀里,脸越来越红。“你回家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微信。” “好,”沈知安点点头,“拜拜。” 他目送着这一对黏糊糊的情侣上了车后,才拎着打包盒往反方向的地铁站走去。 回家的路上,他一个人坐在车厢的角落里,一直在想那通电话。 他翻到最近通话的界面,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又滑,好几次差点就要决心点回拨了…… 但耐不住那个犷的男声一直在他耳间回,吵得他来不及想任何事情,只想把自己关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小黑屋里,一直堕落下去。 他再打给我就接,再打给我就一定接……他不断给自己洗脑,只想快点把那个声音从耳朵里赶出去。 他给手机上耳机,闭上眼睛专心听耳机里轻柔律动的city pop,默默地把设置里的手机铃声调到最大。 回到家后,他先是把放在包里的玉桂狗玩偶洗了又晾了,回复了几个工作短信之后,便早早地躺在上睡了。 第二天,生活依旧照旧。仿佛昨天那通突然闯进来的电话从来没有存在过,一切平淡如烟,他过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生活。 下午,简从南提着一大箱三丽鸥玩偶来探望沈知婉。小姑娘一瞅见整箱全套的玩偶便立马抛弃了手里可怜兮兮的玉桂狗,闹着要打开箱子摸一摸。 “你这是给我找事儿做呢?”沈知安调侃道,马上将那一大箱玩偶藏到台上。“这么大一箱,够我洗一天了。” “妹妹喜就好。”简从南笑笑,一脸疼地帮沈知婉做填字游戏。 “还是帅哥哥好!”沈知婉吊着水,嘴巴微张,大眼睛花痴样地看着简从南完美的侧脸。 “小白眼。”沈知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 夕向外漏出来的金光穿堂入室,温柔地晕在白的被单上,皱皱地挤成一团。婉婉开朗的童声一阵一阵响起,脸蛋上透着暖暖的淡粉,跟哮发作时脸惨白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朋友恢复的不错。”临走前,简从南拍了拍沈知安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项目的事情,你记得再好好斟酌一下。” “好……”沈知安愣了愣,后知后觉点点头。 真是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样子,看什么都觉得整个眼睛胡在一团。脑子一团麻,好像仍然处在昨天看到那通电话时的状态——不明不白,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快一整天了,他还是没有等到那通电话。 他甚至连接到电话时该说什么话,要用什么样的语气都想好了。 沈知安偏头,对着窗台上种着的绿萝盆栽嗤笑一声,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恶心矫情。 一天又这么结束了。他一个人回到窄窄的家中,将昨天打包回来的饭菜热了热吃了。随后把那一大箱的玩偶倒在盆子里,一个一个拿去卫生间里里外外洗了一遍。 泡在水盆里的布丁狗顶着一张水肿的脸盘子微笑着凝视他,手机放在洗脸台的架子上,播放着具岛直子的《台风的夜》。 他闭上眼睛,手里打着泡沫慢慢地着玩偶上软软的布料,身跟着温柔的鼓点缓缓摇摆着…… “tonight kiss for me......” “tonight tender kiss......” “tonight kiss for you......” 他自顾自地唱着,整个人沉浸在木制吉他的勾弦声中。手掌浸泡在凉滑滑的肥皂水里,手指一下一下地弹起水花。 这首歌还没放完,具岛直子魅惑的嗓音在一刹那间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他条件反般睁眼,放在架子上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来电人是楚扬。 他手都没来得及擦,直接从水盆里开,顶着指尖残余的泡沫快速摁下接听键和免提。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