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重要信息的招秀,完全没有闲心再跟他扯皮,起身戴上面具就走。 过河拆桥得毫不犹豫。 既然紫微星的出处有了可供参考的地点,那么驭下的计划也就更有针对。 她并没有一点兴师动众的愧疚,紫微星出世,天下必定有所动,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么提前做好准备就很有必要。 再说,谁能保证在云鹤湖就一定可以找到紫微星——谁能说紫微星就一定就在指定地点,不会转移? 按照经验,批命书中圈定的地点,只是说可能有大事在此发生,但也非绝对,她必须保证留出一些可作的间隙,那么顺路搞个动员,给下属提提后颈皮醒醒神也有必要了。 招秀做事向来稳妥为上,极少冒险剑走偏峰。 她没直接进前殿,而是先去了礼乐司与部下商议得知的新情报。 “云鹤湖在九岭,最近的就是启山书院。” “符合设想的人选,正在书院中自然最好,若是没有,以书院的名义盘查,也更方便百姓接受。” “您要亲自下山吗?” “大衍寺只给了预言,天元山还未有讯息传达,无论紫微星年幼与否,放在启山总是下下之策;再者,不止其他四门会入东域,更怕的是牛鬼蛇神皆来赶赴,您不出面,许是很难收得了场。” …… 重新规划好工作细则,将各书院的任务划分得面面俱到,一丝不苟。 辰时上殿,三十二位身着儒袍的山长齐齐拱手。 发现简锐意并没有不要脸地蹭上殿来,招秀心里还是松口气的,但是她疑心这家伙是不是已经趁机把她的后殿给摸了个透…… 云台崇儒道,多鸿儒,皆是她亲自选的人,就没迂腐不知变通之辈,听得紫微星出世的音讯没怎么失态,听得云台只负责找人,没有更多利益,反倒不干了。 一半都在叫嚣着,如若找到紫微星,首先就要明礼正道予以教导,尽教书育人职责。 也算践行了心中至道——教凡人与教圣人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这年头,武者低调收敛等闲不愿动,反倒文人抄起袖子不服就干。 殿议热闹得仿佛沸腾的水,各种猜测各种设想,比起之前与众司的讨论更加烈。 招秀这一都耗在大殿。 回到竹君坞又是夜半。 小颖居然还没睡,见她回来忙不迭里里外外张罗洗澡水。 没有咒印的困扰,招秀轻松得多,但不忍拂了小颖的意,泡个澡解乏也未尝不可。 然后刚入水,那边又幽幽地冒出头了:“小姐,你的面具还没换回来啊……” 招秀抹一把脸上的水珠,竟然有些紧张:“待我找机会换。” 小颖撇撇嘴,在旁边迭衣服:“你要下山,肯定不会带我。” “还没确定是否去。”招秀说道。 “肯定得下,还是得跟影阁主一道。”小颖看得透透的,“这事就是把你俩凑堆了……云台影阁本就互补,只你俩水火不容,少主好像也有心想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 招秀并不觉得:“没得拿紫微星当做筏子。” “承月就是拉壮丁找事。” 小颖坚持己见,并且已经开始忧心:“你们不会打架吗?你打不过他的,别跟他动手。你要不主动跟他打,他肯定得端着架子,只敢跟你打嘴仗。” 招秀……还真没有办法反驳。 她自己的太:“情况不是太妙,和平共处不了。” 她说道:“他已经在抓我的小辫子。十五年前那桩事,他好像已经查到了。” 小颖吃惊:“中域的旧事,他都查啊?!” “他好奇那个咒印怎么来的,然后查到了梧山,发现我的接头人浑身骨骼尽碎曝尸荒野,又发现我在当下过扶风楼……十五年前怎么知道的我暂且不知,但毕竟我这些年也离开过几次扶风楼,都是为找人找情报,真要查,还是有些蛛丝马迹的。” 小颖茫然:“那是怎么发生的?骨骼尽碎?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招秀也皱了皱眉。 她去拿情报的时候,就发现伪装成闻铃阁巡狩的家伙,在追杀她的接头人;接头人上蹿下跳,又是终止易,又是狈遁逃,可最后还是没有逃毒手。 她跟人打架的时候,不但误收了蛇灵玉,而且还把刀人口上了。 仔细想想,骨骼化作齑粉而血未损丝毫这种事,首先就得武艺高强,其次就是有邢之意,会是哪个假巡狩干的吗? 什么人会假扮闻铃阁巡狩,会怀揣蛇灵玉,会追杀一个职业情报贩子追到梧山? 招秀以前跟这个情报贩子打过不止一次道,此人能在密瓶轩的地盘找到生意也确有过人之处,狡猾吝啬暂且不说,他为什么会惹仇人,被施与如此痛苦的死亡方式,硬要扯到格上来就太牵强了。 她只觉得应该与自己要查的那些东西无干。 十五年了,尘归尘、土归土,世事都不止辗转过几轮,只有她这种地狱里爬出来的活尸还会执着于一个真相。 这个时节,招秀泡完澡反倒出了一身汗。 她从浴桶中爬起来,随意套了件薄衫:“睡吧,明天再收拾。” 短短三跟过了三月似的,招秀的神也疲惫到了极点,榻上一躺便入了睡。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 明明睁着眼,却什么都看不清。 可是身上着的重量如此鲜明,浑身的血奔涌的热度是如此鲜明。 连那粝又柔韧的的手指撑开她身体的触亦如此鲜明。 是谁?!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