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会有人来提问,但今天出奇的冷清。 讲台下,女同学们在头接耳讨论那枚戒指。 “这事儿你们觉得是真的吗?” “我觉得乔学姐应该不会炒作吧,毕竟是实名啊。” 在老乔把戒指还给钟汀后,小乔在朋友圈、微博和bbs上发布了信息,失主已找到,非常谢大家扩散,勿念。 大家并没有像小乔说的那样勿念,对于那枚戒指的下落,群众们保持了强烈的好奇心。 小乔以前一年也没有收到那么多朋友圈消息提醒,所有的消息都出奇地一致,就是问她失主到底是谁。 小乔按照老乔的嘱托,打死也不说。 无论是朋友圈还是bbs,到底是人圈,但这件事早就发酵到了微博,还在热搜上挂了小一天,没有任何人为小乔的信用背书。 在寻人这件事上,小乔的微博并未发挥什么作用,但当质疑袭来的时候,她的微博最先沦陷了。 小乔的一系列行为被质疑为小网红的低劣炒作。 十克拉的鸽子蛋空口无凭,连张照片都没有,昨天还着急呼吁,今天怎么就找到了呢,失主是谁还这么神秘。不是要保密,是没这么回事吧。 作为群众眼中的始作俑者,小乔的微博被扒了个底掉。 一个微博买粉的人不值得信赖。 小乔确实买粉了。一个电台小主播能有多少真粉? 她微博粉丝有八十万,里面有七十万都是自己买的,且买的大都是最便宜的僵尸粉,一百块一万的那种。普通粉三百块一万,至于高级活粉那得五百一万,小乔是个勤俭持家的人,她舍不得买。以前小乔还花钱维护下转评赞,以图接点儿外快,近一个月她因为忙于家庭事务,也懒得维护。除了那条寻人启事的微博,其他微博评论显得很是零落。 小乔的微博评论和私信里充斥着对她的质疑、指责、甚至还有辱骂,她关闭了评论和私信,以图个清净。 她觉得白口莫辩,非得失主戴着那枚鸽子蛋出现方能证明她的清白。要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听江曜说的那样报警算了。 钟汀并不知道自己的要求给乔家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上完课,钟汀从教室出来在电梯口等电梯。电梯开的时候,她看见了孔泽,他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箱子。 孔泽并没有出来,而是等在电梯里和她们一行人又下了楼。 钟汀出了电梯,孔泽很大声地同她说,“钟汀,生快乐!” 钟汀对他微笑,“谢谢。” “你晚上有时间吗?” “今天我得回家。” “这样啊。” 两人并排走,钟汀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给路肖维打电话,她回头看了孔泽一眼,“还有事儿吗?” “你的车在哪里?我把礼物给你放进去。” “谢谢。但礼物我不可能收。我收你的礼物无异于教师受贿,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犯错误。” “我们不是朋友吗?” “可我们是在学校啊,我们的首要关系还是师生” “可我连你的课都没选,我又不是历史学院的,咱们之间一点儿利益关系都没有。” “人言可畏,你要送我张贺卡我还能收下,你这个太贵重了。” “你又没拆开,怎么知道很贵?” 路肖维的车在教学楼下,车窗开着,他看见孔泽捧着一个大箱子,正在和钟汀说这些什么。 他下了车快步走到他俩身边,一把抓住钟汀的肩,“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嗯?没有啊!”钟汀当着孔泽的面,不好和路肖维争辩,但他明显能到她的抗拒。 路肖维俯下身子在钟汀耳边说了一句,“你该和他说再见了。” 钟汀急着把钻戒还给路肖维,戒指放在她包里她总觉得不踏实,于是她冲着孔泽说道,“孔同学,我有点儿事,咱们改天见吧。谢谢。” 孔泽抱着箱子,眼睛一直盯着钟汀“里面的东西真不贵,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有拨浪鼓,棉花糖,九连环,钢笔……一共二十九件,我很遗憾今年才遇到你,但我还是想把过去二十八年的生礼物都补给你。你就收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明晚十点,尽量准时 第38章 钟汀动之余略有些尴尬, 当着路肖维的面, 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多前。 路肖维先替她开了口,“学弟, 你这样说,仿佛钟汀前二十多年都在等着你来似的,好像没了你的礼物她以前就过得不完。她可不是等着你去搭救的灰姑娘。没遇到你之前, 她过得很好, 未来没有你,她肯定会过得更好。您的礼物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不过还是请把你那套哄女孩子的手段收一收, 好好修炼自己的球艺,不要和一个菜……新手打球都能被打到头,辛苦人家去照顾你,这样好像没有什么职业道德。” 路肖维说到“菜”的时候即使收住了, 但钟汀忠实地领会了他的意思,他说她是一个菜鸟。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您是钟汀的前夫吧, 我当然希望她以前过得好,可是她跟您在一起过得不好不是很明显吗?否则您怎么会变成前夫呢?” 路肖维冲着孔泽笑笑“我俩的私事, 不劳您一个外人心。”说罢他冲着钟汀的耳朵说,“你不是中午就急着去找我吗?不就差半天的事儿吗, 怎么就那么等不及呢?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来。去我车里,外面冷别冻着你。”他的声音不大, 却都一个个字送到了孔泽的耳朵里。 钟汀从路肖维的手臂下挣扎出来,冲着孔泽半鞠了个躬“非常谢你!但你的心意太重了,我实在承受不了。”说着她看了路肖维一眼,“你的车在哪儿,咱们走吧。” 钻石太贵重了,总不能光天化地给他,必须得让他验验货。 路肖维兜过钟汀的肩,和她一起并排走。她没理会他,只是向前走得很快,她必须马上还给他。 两人各怀心思,看在孔泽眼里,却是郎情妾意,复婚在即。 到了车前,路肖维给她开了门,在她进去关上车门后,随后他也进了车里。 路肖维切了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追人的手段也不知道换一换,真是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你觉得很幼稚是吧。” 路肖维二十六岁生那天,她也送了他二十六件礼物,对应他之前的二十六年。 礼物的包装纸用的是本市报,期是每年的9月30,他的生。她在网上买了26份报纸,从他出生那年到二十六岁,每个年份一大张,每份50块,她跟店主讨价还价,最后议定26张一千块包邮。包装纸的价钱让她不免疼,买真丝来包装也不会更贵些。 但她觉得用报纸来包他会更高兴。 在此之前,她只陪他度过一次生。路肖维十七岁那年她送给过他一个钱包,那钱包还丢了。 于是她又补给了他一个。 十六岁那年她收到了他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对你有点儿意思。 她为他准备的十六岁生礼物是一封信,用小毫写在朵云仿古笺上,头一行是我对你有很多很多很多意思。 当时她因为博士论文忙得一天只能睡五个小时,每天只能用指里抠出来的时间为他准备礼物。 可那时她是真快乐,她刚和他结婚不久,尽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苟言笑,在那张铜上才展现他的热情。但她总认定他是喜她的,凭直觉。 她准备礼物的子总是不自觉地笑出来,她觉得自己真是机智啊,怎么就能想出这种法子呢,在他二十六岁生到来前,她幻想了无数他收到礼物时的场面,她甚至想好了他对她表示谢时,她要怎么恰到好处的自谦。 等到那一天终于来到的时候,那些她预想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她把盒子推到他面前时,他的表情无波无澜,对盒子里的礼物一点儿也没有好奇的意思。 钟汀充期待地看着他,“你要不要拆开看?” 他回她,我只想把你剥开看一看。被剥了壳的蜗牛什么样,她那天晚上就什么样,开始是死去活来后来是□□最后则是生死两茫茫,只求能一睡了之。可他偏不让她睡,一遍又一遍地折腾她。 天亮的时候,他那股蛮暴的热情便消失了,又恢复了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当着外人的面,他最肯敷衍她。到了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从来都是上夫,下君子。 那箱礼物就放在书房里,直到她出国前也没拆开,她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那个箱子了,或许是扔了吧。 “你不觉得吗?” 钟汀看着他笑,“我不觉得,他只是送错了人而已。” “我对人不对事,你不要误会。” “我以前可能是误会了,但我现在不会误会了。”钟汀说着把戒指盒从包里拿出来,然后打开递给他,“验验货吧。” 路肖维突然想起她送他的二十六件礼物来,那个箱子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礼物被他断断续续拆开了,他昨天又拆了一件,那张纸上写:我对你有很多很多很多意思。 钟汀离婚时同他引用钱老先生的话,“我们对采摘不到的葡萄,不但想象它酸,也很可能想象它是分外地甜。” 在没和钟汀结婚前,路肖维确实幻想过自己和钟汀的婚姻可能是甜的。他认定,如果他不和钟汀结婚,他就会一直幻想那是甜的。他甚至一度想,他之所以对她有所幻想,是因为没和她发生体上的关系。 他憎恶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为了掐灭自己的幻想,他决定和她结婚,来证明那确实是酸的。每当那点儿甜味又冒出来的时候,他就会亲手灭掉,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现在他知道,是他自己把那点儿希望给完全掐断了。 他并不接她的话,“钟汀,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没有,即使是从前,我也只是对我自己失望。不过也只是以前,现在我又充了希望,我会越过越好的,我也祝你越过越好。”她并没有任何赌气的意思,她是真这么觉得,很快她又笑了,“赶快看看吧,不过有问题我也没办法了。” “你得戴上我才知道合不合适。” “听你这么说,那是肯定没问题了。”钟汀把戒指盒放在扶手箱上,背好包要去开车门,她还要回家做栗子蛋糕呢,再晚就来不及了。 就在她要开车门的时候,车突然开了。 “你要干嘛?” “送你回家。” “我自己开车来的,不麻烦你了。” “正好顺路。” “让我下去!” 他不顾她的意愿径直往前开,在学校西门门口的时候,路肖维突然停了车,他指了指后面座位上的箱子,“喏,送你的生礼物。你一会儿再走,我拿给你。” 前阵子他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拍了一套乔治一世时期的银制餐具,拍完了空去银楼找银匠刻字。 刻字的师傅劝他,“我劝您可别刻,知道乾隆吗?他老人家盖了戳的藏品反而贬值了。好嘛,您这样就跟一好好清代青花瓷瓶底下刻麦当娜似的。这么好的老东西刻了名字可忒糟践了。” 路肖维觉得这位师傅实在啰嗦,“我乐意,您就刻吧。” 银匠选择了沉默,心里想这么一好看的小伙子怎么审美还不如暴发户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钟汀并没收下那套刻了她名字的银制餐具,而是直接开了车门跑出去了。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