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所以完全不参与到对娄燕妮对象的讨论中去,甚至表现出极不耐烦的样子,借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徐姐不可能因为她不喜就不聊天,杨丽花不想再听,出了邮电所往供销所去。 “啧,大小姐脾气!”徐姐摇头叹一声,又拉着娄燕妮问起她和韩凛处对象的事来。 供销社里邢小娟正在后面的屋里打扫自己的新办公室,见到杨丽花一脸郁郁的样子,脸关心地问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那工厂什么时候开起来?”杨丽花对邢小娟升主任没什么想法。 以后她反正是要回县城上班的,现在只是在基层锻炼。 不然她要是想到供销社,哪里还有邢小娟什么事儿。 邢小娟也不深挖,反正杨丽花憋不住自己会说出来,两人说了会工厂的事,就一起去了前面的铺面里。 正好听到守布柜台的和守南杂用品柜台的两个大姐在说吉普车的事儿。 听到她们的话,邢小娟立马就知道杨丽花为什么闷闷不乐了,嘴角一勾,笑着问起来,“什么吉普车啊?” 大姐们立马告诉邢小娟,刚刚来的吉普车有多气派,因为吉普车停在邮电所外面,还问杨丽花认不认识对方,杨丽花脸黑黑,甩手就要走。 邢小娟拉住她,好似完全受不到杨丽花的不悦,完全一副八卦的口吻,“韩凛来送娄燕妮了,你瞅见了没?” 杨丽花气冲冲地说了声没看见,便甩开邢小娟的手走了,邢小娟看着杨丽花的背影微笑,看着却让人心里有些发。 仅剩的假期,韩凛和娄燕妮一起看了场电影,把娄家自留地里的老菜桩拔掉,给先前种好又死了辣椒地补了秧,韩凛帮着娄燕妮搭了个丝瓜棚和冬瓜架子。 在娄燕妮不知道的时候,他还空去了太爷家里,还去娄保田家里坐了坐。 这段时间在乡下,韩凛巧不巧听说了一听,娄燕妮姐弟被欺负的事儿。 时间就在一点点的相处中过去,假期一过,韩凛立马就要归队。 这一次娄燕妮把韩凛送到了村口,本来想把人送上火车,但到时候胡正军还得送她回来,太过麻烦。 再加上两人都不太想面对火车站那种分别的场合,便约好了只送到村口完事。 不同于上次走得匆忙,想当于不告而别,这一次娄燕妮是看着韩凛的车走的,心口酸酸的,难过又不舍。 韩凛更是一路从后视镜里看着娄燕妮,直到看不见,才缓缓收回视线,踩油门加速。 是真舍不得,但也是真到了要走的时候。 拖到不能再拖的后果就是,韩凛差一点儿就没赶上晚点了半个多小时的火车。 到了五月底,邮电局译电部门半年一度的技能比武大会又要开始了。 先是各公社调译电员来比赛,决出优胜后,再到县里,接着是省里,听说全国还有比赛,不过陈所长没去过。 娄燕妮在准备比赛,杨丽花也是一样。 杨丽花对工作无所谓的态度,彻底因为韩凛而改变,虽然她不会去干破坏娄燕妮情的事,但她也发了狠心想要把娄燕妮比下去。 好像比下去,就能证明韩凛眼光不好,她心里会要好受许多。 看到两人卯足了劲为比赛做准备,最高兴的是陈所长,不过相较于杨丽花,他真正寄予厚望的人是娄燕妮。 “小秋这些天怎么回来得越来越晚?” 娄燕妮还是照旧每晚和双胞胎一起看书学习,背完计划的译电码,又默记了一遍易出错的内容。 再抬头时,娄燕妮突然发现娄燕秋竟然还没回家。 仔细一想,娄燕秋已经连续几晚超过晚上八点多才回,不过娄燕秋做事有分寸,她一直很放心。 娄竣林赶紧道,“你忘了,我前天跟你说了,学校要组织文艺汇演,她好像要表演节目,晚上要留在学校排练。”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娄燕妮点了点头,不过今天实在太晚了一些,娄燕妮不时担心地看着屋外,书都有些看不进去。 最后娄燕妮干脆把书放下,牵着大黄准备去村口接娄燕秋。 哪有学校排练要排练到八九点的,这丫头别是在学校里处了对象了吧。 娄燕妮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她走到村口,就看到娄燕秋从一个男同学的自行车上跳下来,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娄燕秋便匆匆往她这边赶。 最近天气好,晚上月亮光线很好,不需要打手电,娄燕秋刚跑了几步便看到了站在路口等她的娄燕妮,“姐。” 全然欣喜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心虚,娄燕妮高高提起的心才微微放下一点点。 据娄燕秋所说,男同学是她的同学同学,一起排练节目,因为他家里条件比较好,有自行车,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才让他负责送住得稍远的娄燕秋。 娄燕秋说得坦,娄燕妮想了想,点头表示相信。 第六十一章 落网 邢小娟最近风得意,觉得事情的发展都在按着她的想法走,口袋了的同时,身份也提高了,而杨丽花那里,似乎也和娄燕妮卯足了劲要争个高下。 现在主要就要娄燕秋那块儿了,邢小娟发现娄家的丫头都有些犟,还一筋,心里有了主意,别人怎么说也说不动。 娄燕妮是这样,娄燕秋也是这样。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船会翻得那么快。 她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期,自以为重生便无往不利,毫不顾忌地展示自己的野心。 公社领导的媳妇算什么,就是公社领导也有人敢斗,这年头能在供销社供职的,哪个背后没点背景。 县城的公安来供销社抓人的时候,整个街道都惊动了,大家看着脸灰败,被拷走的邢小娟指指点点。 此时的邢小娟哪有先前意气风发的样子,脸惶然和颓败。 娄燕妮也被徐姐拉出来看,邢小娟路过她们的时间,还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瞪得娄燕妮莫名其妙。 和邢小娟一块儿被请到公安局里的,还有供销社的负责人,杨丽花的姑姑,给邢小娟熬果酱的杨秀芬,和出了月子正在家里带孩子的左。 很快杨丽花的姑姑被放了出来,她办集体工厂往上级单位输送农副产品,都是按供销社的章程办事,而且办集体工厂也是为公社人民群众谋福利,是大好事。 至于邢小娟,私自截留供销社收购的商品,私下加工贩卖,挖社会主墙角,破坏统购统销。 被人举报后,经过核实至少私自截留公家物资是肯定的。 这都是邢小娟个人私下的行为,杨丽花的姑姑并不知情,也未曾默许。 但这些罪状,邢小娟和左不承认,也不敢承认。 甚至私下截留公家物资邢小娟都不想认的,她开始说那些刺泡是她负责收购时乡亲们送给她的,但是在下乡抓捕之前,公安就已经走访了基层。 除了最开始两天是邢小娟自行采摘后,之后的所有刺泡都是收购所得,属于公家物资。 邢小娟哑口无言,选择了沉默,这时候才后怕起来。 再是重生的人,她上辈子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小市民,一辈子都在和宋士林和左卫国这两个男人纠葛,面对这样的阵仗,哪里抗得住。 以前公社批斗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邢小娟脑子里往返重复,越想越害怕。 左和杨秀芬比她冷静得多,比起邢小娟来,她们更清楚后果,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左咬死了自己不知道弟媳东西的来处,家里的果酱是弟媳送给她吃用的。 至于被举报卖出去的那些,本不存在,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本没有任何盈利。 同事亲戚间得了稀奇的东西,互相送一些并不过分。 左最得利的一点是,她现在虽然是百货商店上班,但因为生产过后一直挂职,实际上却是在家里坐月子照顾孩子。 而杨秀芬当年也是黄桥镇有名的铁娘子,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但还勉强稳得住。 她们三个女人被抓到公安局里,外头左家还有左的婆家都动了起来,包括那些接受左“赠送”的家庭也纷纷替她们出力说话。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时候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把自己牵扯进去。 这时候情形虽然比早些年明朗些许,但涉及到投机倒把,私下买卖,依然是极其严重的罪名。 尤其是挖社会主义墙脚这一项。 就连左父也在家里暗骂邢小娟死要钱,他还当她是自己借着供销社的便利收购的,哪里料到她竟然直接从供销社收购的里头往自己口袋里划拉。 杨秀芬是最早放出来的,她毕竟是左的亲妈,她总是要护着她的。 就是邢小娟,虽然心里极想把罪名推到杨秀芬上,但因为左在,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要是真敢那么干,那她这辈子跟左卫国就完了。 比起这个结果,邢小娟竟然觉得蹲局子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而且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到时候她这样的情况本就不叫犯罪,不会对她的人生有任何影响。 就算有了这个污点,到时候她飞黄腾达,身居高位,也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她的过去。 邢小娟默默地这样安着自己。 一起关了半个多月后,左也被放了出去,有她婆家和相关的家庭替她背书,她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 在口头批评教育之后,定期将检讨上,便可安枕无忧。 虽然有左父活动,左婆家帮着说话,但因为质恶劣,邢小娟最想知道还是被判了二年的刑。 即便后头多方活动,最后也只减刑到一年半的样子。 判决下来的时候,邢小娟整个人也懵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重生一回,竟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难道这个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私下里买卖吗?这本就不可能,邢小娟不服,可是却敢怒不敢言。 一年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要再说错话,极可能半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上辈子看新闻时,这样的事她难道看得还少吗? 但是这叫她如何甘心! 左父去探望邢小娟的时候,邢小娟才得知自己是被供销社内部的人给举报了。 她步子迈得太大,升得太快,碍了别人的路,自然有人看不惯她。 有权力的地方自然就有派之争,想借邢小娟的事拉杨丽花姑姑下马的人大有人在,哪里料到杨大姑和邢小娟分得那么清,竟然对邢小娟的事一点也不知情。 说不知情也不尽然,只是杨大姑行事老练,别人抓不到她的痛脚而已。 直接被放出来不说,她一力主张的集体果酱厂也成为上级供销社的重点扶植对象。 倒是邢小娟,自以为重生便无所不能,在这个时代,她稍有出格一点的举动,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邢小娟坐牢这事对左卫国的直接影响就是,差一点受她的影响,而被迫离开部队。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