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入椅子,旋了一周,看起来心情愉悦得不得了,就差手舞足蹈了。 “想我了?”他惬意地伸展身体,胳膊在身后叠,头枕上去,笑意沉沉,“还是,等不到晚上了,特意来医院找我?” “我陪蒋一頔来做检查。” “哦,她人呢?” 他边问,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起身换下医袍,随手扔在座位上。 “……”她哽了哽,没话。 眼见着他下那件白医袍,显出内里一件烟灰的衬衣。他身材好,肩宽窄,线条笔,把线衬得结实,显得两条腿更长了。 她目不转睛,盯了盯,才喏喏地应:“喻远航接走了。” 不知为何,她如何都挪不开目光了。他穿的足够正式,似是为今晚的饭局做了足够的准备。 “我也下班了,我们去吃饭吧,地方有点儿远……” 他边说着边换衣服,察觉到身后没动静了,侧过半张脸瞥她一眼,见她那副木讷的表情,勾起笑了,语气陡转,变得幽昧:“你偷看我啊?” “……啊?” 她后知后觉地应着,抬眼看他,神仓皇,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 原来,他们之间,一向是动态平衡的。他盛气凌人,她便落下一头,甘愿被他捏;她气势稍起,他便收敛自己,纵容她胡来。 他今天心情的确不错,甚至可以说,有些雀跃,边的笑意始终没有淡去,迅速捏起纽扣,整理着衣领,然后把衬衫袖子理平整,将袖扣系妥贴。 可他却没打算放过她。 “过来。”他喊她,扬了下手臂,医院的灰白背景和头顶白炽灯照下,他像是一尊黑的雕像,迫稍强。 她站过去,还没说话,被他一手捏住,迅速拉入怀中。 “哎,你干嘛?” “别动。”他垂眸,细细地打量着她,两片睫鸦羽似的,覆在同样漆黑的瞳仁上,神扑朔,带着点儿离的彩。 “……” 她很没出息的,又看呆了。 “偷看我,怎么办?嗯?” 他鼻息微动,咬着牙,努力作出凶狠的模样,让她惧于他的气势,于是他的力道更紧了些,死死按着她,她几乎动弹不得。 她怔了怔,抿着笑开了,踮起脚,很轻地,温柔地,在他畔吻了下。 “不错,越来越上道了啊。”他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顺手带过外套,揽住她向外走。 临出门,似是贪恋,不愿外人见证分享他们此刻的温存,他又俯身,亲她一下。 结果愈发不足了,吻得更深,齿,她也热情地贴合住他,热烈回吻。他的攻势显然更为霸道,把她锢于怀中,霸道地索吻,她的腿都要软了。 “许大夫,周主任说你明天……” 门不适时地被推开,办公室的另一个女同事立刻向后撤一步,舌打结,话都说不完整了:“许大夫……这,这是……” 他最后连到她角,足地放开,双眸带笑,一字一顿地答: “我太太。” * 从医院大楼出来,林蔚刚从甜滋滋的心情中缓过劲儿,坐上他的车了,又开始紧张,“那个,我想回家……先换个衣服,洗个澡,收拾一下。” 许嘉川拧了下钥匙,试了几次怎么都打不着火,索放弃了,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我觉得这样还可以啊,你平时不也这么穿吗?” “今天,正式场合……” “害怕呀?” “嗯。”她点头,捏住他的手,“今天很重要。” “瞧你那脸白的,有什么可紧张的?”他大手一翻,反握住她,要给她勇气似地,蓦地话锋又一转,轻笑着,“要不,我带你去趟摩天轮,你喝点儿酒,惊?” “喂——”她气得又拧他,掐得他直凉风,“你还提这事?那天晚上,我被你折腾得不够惨?” “谁让你骗我?还跟我装醉酒,”他扬了扬眉,轻呵了声,“太拙劣了。” “现在说我拙劣,一开始你不是信了?” “所以,你被我收拾得很妥贴。” 他哼了声,始终勾着,边挂着淡淡的笑容,如何也掩抑不了内心的愉。 “……” 林蔚彻底没话跟他辩驳了。 她甚至,突然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男人侧脸的线条明朗,有棱有角的,映着窗外的铺天大雪,愈发分明凌厉了,显出一股全然未消弭的少年气。 原来,这股劲儿是他骨子里固存的东西,其实这么多年,从没变过。 只是他在她面前,这样蠢蠢动,叫嚣着要从骨子里释放出来的霸道天,总是被他那副温柔的模样掩饰得非常好—— 她才发现,其实从前她并非完全注意不到他,甚至可以说,一开始他就是足够惹眼的。 只不过,从前的他惯于霸道,现在的他,更善于袒自己的温柔—— 除非她,挑衅了他。 “再说了,你也折腾得我够呛。” “……” 完了,这下她彻底没话说了。 “不过,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他说着,笑声愈发愉悦,还转身捏了捏她的脸,一双眼眸甚是明亮。 一脚油门儿踩出去时,他慢条斯理地说: “走啊,我先带你去壮壮胆。” * 他买了三两罐啤酒,把她拉上了海湾广场的摩天轮。 上回她说自己有些恐高,不过那天他们到了摩天轮的最顶点,往下看时,酒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这回来,她也不那么害怕了。 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本身。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出这种主意,后来琢磨一番才知道,他也许只是想让她轻松一下,别害怕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如果都能够克服恐高,那么,后面的事不足挂齿。 上去后,她也很给面子,一直趴在窗户边上,看景慢慢下沉。 天已经完全黑了,慢慢到达城市最顶点,她睁大眼,极目远眺,又鼓起勇气向下看,心里居然一点都不慌。 她惊喜地说:“你来看,下面好美啊。” 他凑身过来,边揽着她,和她一齐看向窗外。 远处灯火一片,明亮葳蕤,幻化成斑驳的影,汇成光海在脚下奔涌不息。 的确很美。 座舱顶部的小灯蒙蒙亮,灯光洒下,把他的轮廓柔化,他的笑容也愈发温柔了:“不怕了吗?” 她点点头,顺手拿出一罐啤酒,扯开拉环喝了一口,“可我还是有点儿怕去见家长。” “没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我么?”他哑笑一声,然后抱着她,要给她力量和勇气。 他的头埋在她颈间,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儿,甚是贪恋着,“出什么问题了,我去说服他们。而且,我舅妈很喜你啊。” 她吐着,“我一会儿想回家换件衣服……我……我想回去,洗个澡先,好好化个妆……” “不用这么紧张,在家里吃饭而已,又不是今晚就让你跟我结婚。” 他笑声清朗,响彻在她耳畔,复又坚定下来,“你别怕,林蔚,还有我呢,我是男人,你应该学会依赖我。” “我……” 她话还没说出口,头顶啪的一声把她打断,然后,他的脸没入黑暗中,整个摩天轮的运转霎时停下。 四周漆黑一片,周遭有人打开座舱的窗户大声呼喊。 他们被困在了顶部。 “怎么回事?” 漆黑一片,看不清他,她有些慌张。 “别怕,我去看看。”他沉沉叹气,替她掩好衣服,然后打开座舱的玻璃窗。 窗户关得死,他大力推开,呼号着的风夹着雪花一齐入座舱内,冻得人牙齿打颤,她直喊冷。 最底传来呼喊。 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举着电喇叭对他们喊话,安抚着游客的情绪,原来是电路出了问题,已经正在抓紧时间抢修了。 他把窗户关上,坐回来。 “冻坏了吧?”他解开羽绒服的拉链,把她包入自己怀中。她也穿着羽绒服,与他两处一裹,臃肿又滑稽,她不由地笑起来。 他听到她笑,问:“刚才还喊冷,这会儿就笑成这样?怎么,是我怀里太暖和了?” “是啊。”她环着他,怕他这样冷,便想贴近了给他温暖,“我不挪窝了。” 他好笑地说:“兔子呢?挪窝?” “那你就是窝边草。” 他又笑着问:“窝边草的口味儿怎么样?” “特有嚼劲儿。”她亲了他一下,然后沉沉靠回他身上。 她还抱着他,指尖触摸到他衣料的纹理,于黑暗中摸出他里面穿着件西装外套,似乎刚才在医院看到的是同一身,裁剪很得体,能按着间的纹理触到他部结实的线条。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