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心很,总不自觉地回想他那句话。 ——你不能这么践踏我的心啊云昭。 “我说过的,父皇如今疑心病重。”他帮她把鬓边一缕散发别到耳后,“你这个小乌鸦嘴,这下说不好真要搬去和三哥一起住了。” 云昭:“……”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逗她。 她问:“我怎么做能帮上忙?” 向家里寻求帮助?负荆请罪?还是怎么样?直接把冷打点好? “殿下!”侍卫出声禀道,“心脉暂时稳住了。” 晏南天目光一定:“好。出发,前往城。” “是!” 晏南天回眸望向云昭,对她微笑:“阿昭没事的话,可以在里祈祷一下。祈祷御医圣手能让她答完父皇的问题再死。” “祈祷?” “是啊,祈祷。”他的角勾出微嘲的笑意,“向天上的神?或是人间的太上?” 他转身抄起温暖暖,大步向外走。 侍卫沉默离开,阖上殿门。 云昭知道自己暂时出不去了——他绝不会让她去领罪。 东华很快变得一片死寂。 云昭怔怔回身,看了看那张可可怜怜的绡纱。 许久,抱住膝盖,坐到榻旁。 * 烈下,温暖暖浑身冰冻。 她痛苦地痉挛着,用力睁大双眼,向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寻求答案。 “为……为什么……”她牙间全是血,像个索命的冤魂。 他抱着她大步往前走,连眼睫也不曾垂下。 半晌,薄到冷情的角勾起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弧度。 “为什么?”他沉着,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为什么我昨让你二更点灯?为什么我今让你闯寝殿问阿昭要人?” 温暖暖真的不明白。 她就不该抱那一缕绮思,以为他那样温和亲切地待她做这些古怪的事,是有那么点男女间的意思……所以她把事情做得那么蠢。 此刻若还不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那便真是蠢死的了。 她拼尽全力,泣血道:“我只是、想救、阿娘……” 她不想死啊!她不知道这样做会死啊!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啊! 他总算垂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温暖暖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眼神。 他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块砧板上的鱼。明明宰割她,却还嫌腥、嫌脏。 他停下脚步,冰冷的手掌缓缓往上,移至她后心。 陡然一震。 “噗——” 铺天盖地的恶心淹没了温暖暖,她嘴一张,出大股毒血,然后连接不断地呕。 呕到最后,吐出早晨他亲眼看着她喝下的大盅凝。 整个上午这些凝都沉沉地坠着她的胃,让她浑身不舒服。 此刻忽然明白过来,正是它们隔绝了大部分的毒,勉强保她不死。 再往深处一想,顿时寒意彻骨。 他知道她会中毒!他早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是故意的。 “你不会死。”他笑得温润随和,“只要像这样,豁出命来替我做事……该你的好处,都会有。” 风般的笑容,却叫她不寒而栗。 原本只是隐隐有点怕他,如今却是直面恶鬼般的恐怖。 第8章 反派联盟 东华。 云昭倚在金丝檀木雕花柱边上,抱膝望着窗外。 她向来被人宠着、捧着,任惯了。即便闯下这样的大祸,心里也并不害怕——小魔王的词典里面就没有过害怕二字。 她也并不后悔,若是能重来一次,云昭觉得自己还是会这么干。 她只是难过。 那股情绪是酸的、涩的,细细密密地绞在口,每呼一下,都牵动五脏六腑。 眼前不断闪回当时的声音和画面。 “阿昭啊。难道,我就这般,不值得被你信任?” “你不能这么践踏我的心啊云昭。” 通红的双眸,隐忍的颤抖。 她的晏哥哥,看上去好伤心。 一队人静静走进寝殿,向云昭俯身行礼,然后利落动手,收拾溅到地上的水花、搬起殿中的水晶缸。 那道绡纱在水中翻卷起半边,像皱缩的废纸。 带队的年长人行上前,轻声向云昭解释:“殿下待处理掉毒物,怕伤到您。” 云昭动了下瓣:“哦。” 人默然施礼,带队退下。 云昭坐着没动,目光一直追随那道颠沛离的绡纱。 看着它离开寝殿,看着它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 它会被如何处理呢? 她不愿想。 * 影在花窗上缓慢游走,浮云吹过,明明暗暗。 云昭看着窗外,第一次觉东华原来这么大,她身处其中,就像一只孤零零的蚂蚁。 晏南天没空理她,大约也不会想理她。 云昭把下巴搁在膝盖上。 没想到的是,未到晚膳时分,晏南天竟然送回了一张纸笺。 很随意地折了一折,一看便知是匆忙写下,寻隙让人带给她的。 云昭伸手接过,薄薄冷冷的纸。 她不自觉地用力捏着它,指尖泛起白。 半晌,镇定翻开。 她先闭了闭眼,悄然长一口气,然后慢慢落下视线。 仍是那一手漂亮遒劲的字迹。 他在第一行这么写:奉命看护温病人,情非得已,千万恕罪。 第二行这么写:生气可以,饭要吃。 云昭:“……” 他这是特意赶在饭点之前安抚她。 一时间,云昭心绪错综复杂,又好气又好笑。 她无语道:“他当我是小孩吗?” 整个人似是松快了一些。 送信回来的侍卫长眼观鼻、眼观心:“……” 云昭回看纸笺,纳闷地皱起眉头:“温暖暖居然没死?她怎么没死?” 侍卫长老实回答:“下臣不知。” 云昭抿住,眸光微微闪动。 “来年今朝”见血封喉,连那些力大如山的怪兽都能毒死,她怎么会没事? 难道她温暖暖当真是什么天命庇护的“女主角”? 云昭问:“我可以回家吗?” 侍卫长抱歉道:“殿下待,您最好暂时不要离开九重山。” 云昭眯了眯眸。 晏南天很清楚她家里的情况。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