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注意到,在蚁后尸体的不远处,有一只比蚁后体型稍小的蚂蚁正高高地扬起触角,它似乎想努力稳定局面,但效果并不明显。 “是蚁王。”石竹说。“它的地位比蚁后低很多,没法掌控它的族群。” “要进攻吗?”唐诗问。 “无妨,它/配后就会逐渐死去,看它目前的状况,已经濒临死亡了。” 果然,那只蚁王逐渐体力不支,爬行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唐诗收回目光,看向蚁群的后方,那里还有其它种族的蟲子。蚁后的死亡,似乎产生了一点威慑,那些蟲子竟然停止了前进,徘徊在城邦边缘。 唐诗召集着巨颚锹,解决地面上蹿的兵蚁,她不打算对后方的其它蟲子发起进攻,一旦主动开战了,巨颚锹的数量,不一定打得过成千上万的其他蟲群。 她和石竹的看法一样,在兵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战斗没有意义。她们的首要目标,是安顿好人类。在这样的末里,逃亡,比对抗更有用。 “我们去看看上城区的情况。”石竹说。 大黑调转方向,往防空的方向飞去。 上城区被破坏得非常严重,最后方的政府大楼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地面上全是死尸,有蟲群的,也有人类的。 石竹到达防空时,已经有军官略统计了幸存的人数,五个大型防空里,只有堪堪三十万的幸存者。 五个城邦将近一亿的人口,幸存下来的只有三百分之一。 石竹冷着脸,心里并不好受,她和唐诗正站在防空的入口,这里由幸存的启明军把守着,入口处堆积了许多蟲群的尸体,更多的,是差一步就能躲进防空的人类。 大黑悬停在这些尸体的上方,它绕着飞了两圈,发出一声长鸣。 有军官畏惧地瞥了一眼大黑,然后支支吾吾地补充道:“城区和地下城的幸存者还没有统计,大概还有一批人。” 石竹没有应答,那些人是死是活已经很难判断,她并不乐观。 “将剩余的装甲车全部堵在防空入口,所有士兵全力防守。”石竹说。还好,她提前将生活物资和军备物资储存在了这里。 唐诗看了一眼外面的战况,最前方的蚁群和飞蟲,已经被启明军和巨颚锹解决得差不多了,守在城邦外的那批蟲子还没有进攻的迹象,这里还能撑一会儿。 唐诗看了一眼大黑,让它自行活动,有情况通知自己,然后跟着石竹走进了防空。 幸存的人们熙熙攘攘地挤在防空里,不少人受了很严重的伤,水泥的地上和墙上全是血迹,有后勤兵正分发着修复剂给那些命悬一线的人们,他们沉默无声地跌坐着,偶尔传来一两声抑不住的啜泣。有些人还怀抱着孩子,可襁褓里的小孩一脸青紫,似乎已经没有了呼。 防空里,昏黄的顶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给每个人身上都蒙上了一层苦难的颜。 这一代的人们,从出生就生活在防护罩之下,他们从来没有遭受过蟲群的进攻,这样的地狱场景极大地冲击了人们的官,他们深陷恐惧之中,几乎被吓破了胆。 坐在防空最外层的,是最后逃进防空那一批人,他们看到了唐诗控巨颚锹对抗蟲群的那一幕。所以当浑身鲜血的唐诗走进来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动。 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哭着说:“对不起,我以前误会你了。”她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附和。 “谢谢你,救世主。”“我就说她是个大好人。”之类的道谢声在空旷的防空中回。 唐诗没什么反应,她并不知道这个女学生是谁,也不知道她口中的误会是指什么,左右不过那些骂她反人类的话,她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人如此,罢了。 唐诗没有接受人们的谢意,也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安静地站着,无悲无喜地看着面前这些人。 这些人里,有善有恶,或许单纯以善恶来评判他们并不具体。有的人此前一直团结邻里,关老人,可在最后的危急关头,他也许会丢下家中幼小独自逃生。有些人行事霸道蛮不讲理,也会在逃生途中会拼死救下不相识的路人。 他们会在某一时刻表达善意,也会在某一时刻做出背德之举。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占比太小了,大多时候,他们处在灰地带,成为一个多面的、琢磨不透的人。 唐诗深知人类就是如此,善意和恶意都来得如此浓烈,她依旧认为,自己不是有义务拯救人类的英雄,但也不是见死不救的冷血之人,她和其他人一样矛盾。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唐诗看到了那个让她加油的小女孩,此时这孩子正依偎在秦寒的怀里,远远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 看到唐诗走过来,秦寒明显松了口气,她嫌弃地指了指怀里四五岁的孩子:“父母都没了,怪可怜的。”秦寒当着小孩的面说出这句话,惹得孩子又是一阵啜泣。 这时,海桐也走了过来,她看到石竹和唐诗还活着,眼里又朦起一阵水雾,明明她拼死救了那么多人,肩膀被穿都没有哭。 “竹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海桐喊了一声,说着眼泪就了下来。 “别哭了,赶紧把东西给我!”秦寒不耐烦地打断了海桐,海桐想起手上还拿着修复剂,急忙递给了秦寒。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