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身后的人群里,有人痛呼了一声。 一名壮汉起旁边的钢筋,狠狠地扎进了那一堆腕足里,有人扔过去一碎木头,被腕足弹开,掉在了地上。 他们像是忘记了奔逃,亦或是觉得自己奔逃也无济于事,于是不管不顾地、徒劳地击打着那一堆腕足。 唐诗中的郁结之气达到了峰值,她让大黑俯冲而下,机械臂发出的光将那些腕足割断,一滩已经被碎的血了出来。那是德米特的尸体。 唐诗愤恨地盯着首领,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群,再次发动了神攻击。 那些停留在它足前的人类,痛苦地抱着头颅,又有人失去理智,往腕足堆里跑,边跑还边挥舞着手中抓到的物品。 一块板砖、或是钢筋,或是破碎的桌椅板凳。 但和之前不一样,这些人们跑到腕足边后,用手中称不上武器的武器,攻击着首领的身。 他们的大脑已经不清醒了,但德米特的那滩血,仍然刺着他们的神智,人们用残存的理智,做着最后的抵抗。有些孩童甚至不断重复着德米特生前的那句话,哪怕他们并不知道那句话什么意思。 唐诗有一瞬间的怔愣,她知道首领的神威多么可怕,普通人绝对抵挡不住一分钟。但现在,这些渺小的人类,在突然间迸发出惊人的意志力,和他们的过往无关,和他们的有没有经过训练也无关。 围绕在首领周围,那些还没被融化的蟲子突然躁动起来,它们似乎被这些人的情绪所影响,变得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首领往后退了一步,那些它原本以为是囊中之物、是浮游生物的人类,突然对自己发动了攻击,哪怕这些攻击不会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但它仍然退后了一步。 “不要相信人类,人类是最大的变数。”拉古曾经告诫过首领,尽管目的是劝首领尽快对人类发起攻击,但他的告诫,非常准。 大黑突然鸣叫起来,唐诗摸了摸大黑的背脊,神识中捕捉到一股波动。她心念一动,摸着大黑坚硬的外壳,闭上了眼睛。 许是首领的神产生了波动,巨颚锹神识里,那股阻碍唐诗的神力突然变得极其微弱,唐诗稍一努力,就冲破了这道枷锁。 耳边鞘翅煽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唐诗意识到自己的神识突然间陷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整个人突然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意识控制不住地向这片领域更深处探索。 心脏跳动的巨响充斥着这个空间,从四面八方传导到唐诗的意识上,她的心跳也跟着同频共振,这样的受,似乎将她送回到那个高原草甸之上,初次见到那片巨大的红薄膜之时。 那颗如巨卵一般的薄膜,突然开裂,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红蟲子,从薄膜里探出头来,隔着黑暗,和唐诗遥遥相望。 砰砰,砰砰。 唐诗猛地睁开眼睛,着气靠在了石竹的身上,石竹担忧地望着她:“还好吗?”离她闭眼到睁眼,不过两秒的时间。 “我做到了。”唐诗说,她的眼睛里闪着神采奕奕的光芒。 呼应着她的话,数千只巨颚锹同时发出了鸣叫。那声鸣叫和平时的不同,足以冲破耳膜,让人气血翻涌。 启明军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不断从蟲背上坠落下来,不等唐诗的指令,那些巨颚锹又一个飞身,稳稳接住坠落的启明军,将他们送到了地面上。 落地后的塔雅急忙稳住身形,怒目看向唐诗:“怎么回事?!” 唐诗应了一声:“无差别神攻击,捂好耳朵。”然后驾着大黑,飞到了蟲群上空。 地面上的蟲子在这声鸣叫中,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首领看向唐诗,它巨大的眼球转动着,瞬间明白了唐诗的意图,她要夺取自己对蟲群的神控制。 唐诗的行动证实了它的想法,又是一声高昂的蟲鸣,回在永泽城的上空。 唐诗原本以为,夺取蟲群的控制权会非常艰难,至少要花费掉自己九成的力,更何况,她和石竹也会受到巨颚锹的神攻击,这种攻击是无差别的。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地面上那些蟲群,在巨颚锹发出两声鸣叫之后,就开始四下逃窜。它们忙不迭地想要远离首领,以最快的速度奔逃而去。 首领气急败坏,再次夺回了蟲群的控制权,它的神能力比巨颚锹强上许多,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又掌控了蟲群。 可是,那些被开了智的蟲子不断挣扎着,它们不愿意成为首领身上的一滩烂,它们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不住地奔逃,数以万计的蟲子四下散开,想要离首领的控制,甚至有蟲子开始攻击首领。 早在德米特对首领说“你无法强迫我做选择”之时,就有开化较早的蟲群蠢蠢动,它们已经生出反抗之意。在和人类的战争里,它们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它们已经损失了无数的同胞,这不是它们想要的结果。 首领看着不再听令于自己的蟲群,有些不可置信,从生物角度来看,这些与它构造最为相似的蟲子,是它的同类,是它的族群,尽管它一直认为自己高所有生物一等。 现在,这些蟲子竟然生出了反抗之意。 首领将腕足朝着那些奔逃的蟲群迅速击下,扬起了一大片蟲尸。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