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鹦鹉傻得要死,和它说话十句对不上八句,大部分时候,它只会滴溜个眼睛在笼子里蹦跶,崔裎给它喂食,想教它说谢谢,又想起王妈说教了新的它估计就忘了以前的了,遂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那傻鸟问:“你还会什么?” 傻鸟上下蹦跶,好半天,吐出一句:“阿裎!” 全家只有老爷子这么叫他,崔裎听它叫了半天,反应过来,把鸟食一丢,轻骂道:“就你会占便宜!” 喂完了鸟,他去院子里收拾。 老爷子养的花草都被清空了,院子里空得厉害,崔裎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忽然想到他摔了林杨那盆君子兰,后来去帮人守店,林杨还给他发了工资,也相当于是没赔。 他想:应该去花鸟市场逛一圈,买点东西来填填。 可他还不知道能在这住多久呢,开学就得去学校,侍 花草的活他向来干不来,到时候养死了也烦。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崔裎翻出来,看见屏幕上闪烁着崔向城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崔向城大约是被离婚的事和遗产分割两次打击,人消沉不少,说话的声音都有点低哑:“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吧!” 崔裎一点没犹豫:“没有必要。” “我和你妈离婚了,”崔向城说,“你大学也快开学了吧拿了遗产现在已经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了” 崔裎顿了顿,说:“地点你定。” 过了一会儿,崔向城就发过来一个饭店地址,时间定在三天后。 崔裎洗完澡,躺在 上,却没睡着,他看着这间童年的卧室,慢慢地酝酿着睡意。 其实童年的回忆并没有多少,统共就住这里这么几年,还有几年太小不记事,留下的记忆并不多,他这几天住在这里,几乎是把能记得的翻了个遍,可今天实在翻无可翻,他躺了一会儿,居然想起今天苏玥说的话来。 贺琮居然是个同 恋 可是就这么看起来,同 恋和正常人好像也没什么两样,贺琮甚至比他还正常点,也和男生打成一片, 格开朗又活泼,很讨人喜 。 那林杨呢?林杨也是同 恋,他和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的疤,他的 格,他的遭遇,听起来都很独一无二,但这些好像并不能证明他除了 向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所以其实同 恋也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睡前想了这个问题,晚上崔裎居然做了梦。 梦里的画面十分朦胧,但崔裎很清楚,躺在他身下的是个男人,崔裎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能 受到自己的手游走在那人的背上,触摸着细腻的肌肤,手指顺着脊柱慢慢往下滑,他听到那人的 息,和搬货那样很像,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多了许多他臆想的情 气息,简直勾人魂魄。 醒来时天光大亮。 梦里那种燥热的 觉却残留在身体中,十分真实,想要冲撞,想要掠夺,想要占有。 窗外已经 光明媚,白 的纱帘被风掀起,老式的窗户框起城市一景,空调还在工作着,发出细细的声响。 他躺在 上,窗外没有雨,对面没有便利店,这里是北京。 男生青 期的 梦大概都大同小异,哪怕是梦见男人,崔裎也能安 自己是因为昨天和苏玥聊了天,一时走火入魔,可他坐在 上看着夏凉被被顶起的形状时,却是崩溃的——他清楚的记得,梦里的人左侧脖颈上,有一片 糙的伤疤。 他在 上坐了好久,才慢慢起身,去了厕所,半个小时后,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把 单被套拆了,丢进洗衣机里。 拆被套时也想起了林杨。 他那套纯黑 的四件套,崔裎想起他说是因为大火之后开始认 ,那这算不算一种ptsd呢? 他觉得自己像个妄图跟踪人的变态一样,隔着几千公里,妄图了解林杨。 分明,他对于林杨来说,连朋友都不是。 如果说第一晚梦见林杨是因为苏玥的话,那第二天,第三天,接着梦到林杨的时候,崔裎就不会再拿苏玥的话说服自己了,他开始想他是不是出了点什么问题。而且这些天想起林杨的频率好像高得有些不正常。 崔裎坐在 上,决定今天无视顶起夏凉被的玩意儿,开始下 ,洗冷水澡,换衣服——他要去和崔向城吃饭。 到地方时,崔向城已经到了,垂着脑袋坐在位置上,崔裎走过去,看着他生理学上的父亲在短短一个月内由一个意气风发的花花公子,变成了一个颓废的中年男人。 崔向城点了菜,头一回叫了崔裎的 名,脸 甚至有些沧桑的温和:“阿裎,我和你妈离婚了。” 崔裎坐在对面,表情冷淡:“我知道。” 崔向城看了他一眼,觉得崔裎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什么 觉,他又说不出来,不过他也没管,接着说:“我和你妈这么多年的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现在也算重回正轨。” 崔裎冷笑:“我不也是你们的错误吗?” 崔向城那句“这么多年爸对不起你”卡在嗓子眼里,他有些错愕地抬眼看他:“你说什么呢?” 崔裎说:“不是吗?” “从我出生到现在,你从来没有一天,真正把我当你儿子看,你只觉得我是你年轻时候不懂事和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儿子,只觉得要是没有我,老爷子或许会早点同意你们离婚,你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的做过一回父亲。”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