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倒像是什么法宝……殷渺渺拢了拢袖子,瞄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突生一计。 她捡起落在一边的刀,挑开他们的衣服,从头到脚把人检查了一遍。这一看,她就纳闷了,无论从衣着还是身体结构来看,这些是人类无疑,还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黄种人。 要不然,解剖看看体内的器官?她想到就做,用刀尖剖开了对方的肚子,正打算检查一下心肝脾肺正不正常时,耳朵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动静:“谁?” 她握着刀走过去:“谁在那儿?” 发出动静的除了卓煜还能有谁,他原本想能躲多久躲多久,谁知这个看起来就像是妖魅的女人居然开始剖肠开肚,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惊惧之下,不慎踩到了枯枝,制造出了响动。 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卓煜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逃得掉,因而在她拨开树枝走过来时,佯装镇定:“见过……仙子。” 殷渺渺狐疑地打量着他,面前的男子十分年轻,星目剑眉,气宇非凡,身上的锦袍皱巴巴的,还沾了不少血迹。 她打量了他一会儿,又去看那几具尸体,他们蒙面黑衣,身上除了钱袋和火折之外空无一物,不难想到杀手之。 种种线索串联起来,她明白了:“原来如此。那几个人是在追杀你,见到我意外出现就想杀人灭口,对吗?” 卓煜绷紧了脸,微微颔首:“是。”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卓煜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在下叶琉,威远侯叶舟乃是在下的父亲。我奉家父之命回乡探亲,谁知路遇歹人,多亏了姑娘,在下不尽。” 殷渺渺可以判定这大概是个古代社会,只是不清楚年代:“威远侯?没听过,他和皇帝是什么关系?” 第2章 卓煜愣了愣,没想到话题转得那么奇怪,不过会在意威远侯的身份地位,那就证明应当是活人无疑,遂答道:“威远侯是国之重臣,因军功受爵。” 威远侯和叶琉都是确有其人,叶琉是他的伴读,但不是他家亲戚。 “军功是多大的功?”殷渺渺问,“他打了谁?” 卓煜更是纳闷,可这也不是说不得的事,一五一十道:“威远侯平定了赵、夏、刘三地叛,自然是天大的功劳。” 殷渺渺点点头,很好,可以确定是个架空朝代了。只不过如此一来,以前所知的信息都无用武之地,还是该按照原计划去附近的城镇打探一下消息。 想到这里,她将几个黑衣人身边钱袋都摸了出来,将里头的银钱拢在了一起掂了掂,问卓煜:“这点钱算多吗?” 卓煜:“……”朕答不上来。 但他突然有了主意:“姑娘可是手头不宽裕?” “是啊。”殷渺渺面不改地把打劫来的银钱全都进了自己怀中,“怎么,要谢我救命之恩?” 卓煜斟字酌句道:“我身边也不曾带太多银钱,但如果姑娘能送我回威远侯府,在下必有重谢。” 既然要弑君,那就不是只派出杀手那么简单,恐怕早有周密的安排,这一波人死了,焉知不会有下一波,他只是通武艺,不过强身健体,如何能与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相抗。 而面前的姑娘虽说处处透着诡异,但谈下来,并非大大恶之辈,且有所图,若之以利就能为他所用,倒也不失为良策。 “我愿奉上千金,作为给姑娘的报酬,如何?” 殷渺渺凝视着他,这个叶琉谈吐仪表都极有涵养,就算不是威远侯家的人,也该出身富贵之家,应当不会食言:“可以,但我不要钱,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卓煜微微蹙眉:“什么事?” “放心,我只想你替我调查一件事,这总不过分吧。” 卓煜思忖片刻,想她孤身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岭,怕是大有内情,也就点点头:“好。” “那就行。”殷渺渺道,“但我不认识路,这是哪儿?” 卓煜牵了两匹马过来:“不太清楚,我是逃命到此,不过此地距离京城不远,天亮之前应当可以到达。” 殷渺渺知道没那么简单,可暂时没有追究的意图,只是摸了摸腕上的绳子,试图让它去毁尸灭迹。 红线好似能知她的想法,噗嗤弹出一缕火焰扑到了五具尸体身上,大火熊熊燃起,没一会儿就将尸体烧成了焦炭。 殷渺渺:“……”这个世界肯定有玄幻的成分!这燃烧速度完全违反了客观规律。 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卓煜,他微微垂着眼遮住了惊骇之,不动声:“姑娘看起来像是学道之人。” 殷渺渺笑了笑:“听起来你好像见过?” “只是有所耳闻。” 先帝在位时为再见死去的妃子一面,召见过许多游方道士,有些说能呼风唤雨,有些说能请魂上身,还有些刀不入,但多数是江湖把戏。 像殷渺渺这样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莫不是世界上还真有得道之人不成? 殷渺渺心里有了底,踩了脚蹬上马:“走吧,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卓煜没有意见,一扬马鞭,往京城的方向而去。殷渺渺穿越前也学过骑马,稍稍悉了一下后就紧紧追了上去。 马蹄扬起一阵烟尘。 天还蒙蒙亮,城门外准备进城的人就排了老长的队伍。要在往,差不多也该到了开城门的时辰,可今天外面的人左等右等,愣是等不到开门。 挑着吃食准备进城卖早点的人动起了脑筋,干脆就地开张,卖烧饼的卖烧饼,买馄饨的卖馄饨,袅袅白烟在空中飘散。 王老头在城里卖了好几年烧饼了,每天夜里就起身,面做饼,儿子则磨豆子做豆浆,寅时一刻,就从家里出发,等进了城,就烧起柴火烙饼,时间刚刚好。 今天虽然晚了,但为了取暖烧了炉子,他和儿子就干脆卖起饼来。大冬天的吃口热饼再加一碗豆浆,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他们的生意很好,饼刚出炉就被人买走了。 “给我一碗豆浆。” 王老头麻利地给她倒了碗豆浆,递给对方时才发现那居然是个年轻的小娘子,生得还格外标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只是这做派忒不讲究,接过瓷碗就将豆浆一饮而尽不说,还用袖子抹了抹嘴:“再给我拿五个烧饼。” 王老头用油纸给她包了烧饼:“一共十文。” 物价比殷渺渺想的要低上不少,她数了十枚铜钱给他,随口问:“城门怎么还不开?” 她生得美貌,有的是人愿意讨美人心,隔壁摊子上吃馄饨的一个大汉就抢着回答:“听说是有贵人受伤了,全城戒严,谁都不让进呢。” “那也不见出城的人啊。”殷渺渺道。 “不让进也不让出啊,万一跑了怎么办?”那大汉笑她无知。 殷渺渺不以为意:“那什么时候才能开?” 王老头嘴道:“不好说,早些午时说不定能进,久些得几天。” “那我改天再进吧。”殷渺渺捂着热腾腾的烧饼,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等到了短亭,烧饼都快冷了,她递给卓煜:“吃吧,先填填肚子。” 街边卖的烧饼是面所烙,糙难咽,卓煜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情况如何?” 一个时辰前,他们就到了城门外,可大门戒严,卓煜觉得情况不对,立即折返回短亭,而殷渺渺则选择留下买个早点顺便探听些消息。 “说是有贵人受伤,全城戒严查找凶手。” 卓煜心中一沉,他彻夜未归,应该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然后秘密派人搜寻才对,可现在不仅告之于众,还派人关了城门——他白龙鱼服虽说瞒着大多数人,可中心腹都是知晓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这不仅仅是刺杀,还是谋反。 他原本猜测的幕后主使是废太子的心腹,可废太子已被赐死,也不曾留下子嗣,刺杀他报仇说得通,谋反……谁来坐这个皇位? 他还有两个亲叔叔一个兄弟,都有理由那么做,可会是谁呢?不管是谁,现在他绝不能进城,否则无异于自投罗网。 殷渺渺把烧饼掰成小块:“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想进城吗?” 卓煜摇了摇头,沉道:“我要去空海寺一趟。” “佛寺?” “是。” 卓煜做好了被她追问的准备,可殷渺渺想也不想,痛快地答应下来:“好。” 路上,卓煜简单和殷渺渺介绍了一番空海寺。 约三十年前,先帝在位时,有个同胞的弟弟,这位王爷与今上一母同胞,按说该享尽荣华富贵,可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不江山美人的情种,偏偏挚又被人害死了。 心灰意冷之下,那王爷剃度出家,做了和尚。先帝拗不过这兄弟,只好为他建了空海寺,几十年过去,王爷过世,空海寺也成了京城最负盛名的寺庙,香火鼎盛,前去上香的人非富即贵。 听到这里,殷渺渺想起一件事:“空海寺好像就在我们来的方向?” 卓煜顿了顿,承认了:“是。” 出城的路和去空海寺的路并不是同一条,她问这句话,应该是明白了他之前所说的回乡本就是在撒谎。 他做好了被她质问的准备,可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卓煜若无其事地别过了视线。 当太完全升起来的时候,他们到了空海寺。这个时辰贵人未至,家丁仆役却早就到了,提前探路的、准备软轿的、忙中偷空吃早点的……热闹极了。 卓煜远远看见,略一沉:“我们从后面走。” 殷渺渺没有反对,受个伤要封锁全城的贵人,皇城也没几个,她就算缺乏基本的信息,也能大致框定个范围。 她只是问:“你确定这里安全吗?” 卓煜门路带着她从后山绕了上去,路上没遇上一个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我不陪你进去了。”殷渺渺在院子外站定,“我随便走走。” 卓煜微微颔首:“不要走,省得冲撞了人。” “知道了。” 殷渺渺目送卓煜进门,听里头没传出什么异样的动静后才放心地离开。 她有个猜测想要证实一下。 在城门口吃早点的时候,她稍微观察了一下进城的百姓,他们大多皮肤粝,衣服以麻、葛为主,只有守城的官吏穿着棉衣,由此可见,这里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和她所悉的古代十分相似。 再比较一下她的皮肤状况、衣着打扮,绝不是平民百姓家能供得起,极有可能是富贵人家的丫鬟小姐,这样的人一般没有机会离开深宅大院。 但烧香可以。 空海寺距离她醒来的地方那么近,她没道理不怀疑自己原本是跟随旁人一道来上香礼佛,但因为某个原因,被人暗害后逃到了山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难找到线索。 殷渺渺那么想着,抬腿跟上了远处的一个青衣丫鬟。 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