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人。”云潋纠正她,“不是最,是一个。” 殷渺渺再也无法抑制住上扬的角,万万没想到师父和师哥都格外会哄人,她真的是被哄得心花怒放,赴汤蹈火都要在所不辞了。 “好了好了,我不玩了。”这个幼稚的游戏到此为止,她心意足,“说正事吧。师哥以后打算铸本命剑吗?” 云潋摇了摇头:“寻常东西都是外物,不适合为我所用。”《坐忘诀》本是将人与天地万物融在一起,天地间所有的东西包括灵气本身就可以作为他的“剑”来使用,专程以某样东西为剑,反倒是与他心法不合。 殷渺渺点点头,又问:“师哥知道华浓吗?” “知道。”云潋说,“是师妹的朋友。” 殷渺渺不知为何有些高兴:“多好的朋友?” 云潋想了会儿:“师妹有时候下山不回来就住在沉香阁里。” 啧,她就知道是老相好。殷渺渺又问:“那支黄金莲花呢?” 没有任何铺垫与提示,云潋告知了她答案:“初夜的信物。” “初夜?!” 云潋非常淡然,把这件往事说给她听。 二十年前,殷渺渺筑基,本来在炼气时就堪比乌爬的修炼速度,在筑基后直接变成了蜗牛爬,慢到让任无为觉得她可能会寿元耗尽都爬不到金丹。 为了避免这种悲剧,他暗地里为殷渺渺物起道侣来。 没错,任无为一开始是奔着给徒弟相亲的目标去的,只是没过多久就被殷渺渺发现了,问他:“修士闭关动辄十年二十年,百年也不少见,结了缘,他闭关了,我怎么办?” 对啊!任无为醍醐灌顶,顿时觉得结缘不靠谱,还是买个鼎炉算了。 以殷渺渺的体质,纯之体的鼎炉最好,但是一问行情……很贵,纯之体的鼎炉很贵很贵,而且没有特别好看的。 任无为愁得掉头发:“不行,你师妹看惯了你的这张脸,一般人看不上啊。” 云潋就说:“我在山下看到有新的缘楼挂了牌。” 缘楼这种地方,任无为有所耳闻,想想没有纯之体,元也不错,遂叫云潋去挑一个:“偷偷去买了,别告诉你师妹,省得她心疼钱。” 云潋领命去了,带回来一支黄金莲花——这是沉香阁华浓的初夜信物。 殷渺渺:“……”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师父和师哥买了一个男人的初夜给我# 隔了二十年,殷渺渺再次受到了震撼,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说不出话来。云潋问:“不喜了吗?” “没有,很喜。”殷渺渺诚实地回答,任是谁看到了华浓都不会不喜。 云潋微微笑了起来:“喜就好。” 殷渺渺深深叹了口气,喜是喜,可也是着实恼人,见么给她见了,茶么也给她喝了,偏偏不让她留宿,而今孤枕寒衾,怎么睡得着觉? 烟花之地的招数,看破了又怎么样,照样心甘情愿地栽进去,往后再不会嘲笑千金买一笑,她同身受。 漫长的一夜终于挨了过去。 不过第二天,殷渺渺也没能去找华浓,她叫了韩羽过来,打听了一下珍萃节的事。 韩羽是个聪明人,来翠石峰十年,早就摸清了谁才是主事的人,遂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珍萃节为期三月,是东三洲的一次盛会,无数人如过江之鲫集聚于云光城。平里难以见到的上品丹药、极品法宝、稀有材料都会如雨后笋不断出现,并且绝不愁销路。 因为珍萃节不仅是卖家的天堂,也是买家的盛会,除了珍萃节,恐怕很少有什么时候能引到那么多阔绰的修士,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 珍萃节短短三月,易的数额却是平里三年的总和。 在人和钱同时聚集的时候,服务业自然也会蓬发展,美人奇兽络绎不绝,珍馐美酒取之不尽,云光城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富贵温柔乡、醉生梦死场。 三个月的时间,各种节目层出不穷,拍卖会隔几天就有一回,歌舞表演天天都在上演,擂台赛设立了不菲的赏金,于是赌场爆。 哦,珍萃节的主办方就是冲霄宗,稳坐庄家。 以殷渺渺的身份,一般的事不需要她出面,韩羽带着翠石峰的令牌就能办妥,料想也无人敢捣鬼。只有每月十五的那场大型拍卖会不容错过,它从明月初升持续到出时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极有可能出现令人心动的好东西。 殷渺渺便花费了几的时间拟了一张单子,罗列了些许不太常见但保不准什么时候要用的东西,叫韩羽多加留意,若是价钱合适便买下来。 韩羽自从到了翠石峰后,地位水涨船高,积攒了不少门路与人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办妥了这件事,殷渺渺下了山,第二次拜访沉香阁。 开门的依旧是那个少年:“我家主人久等了。” “真的是等我吗?”殷渺渺眨着眼。 少年面怒容:“怎么,您是要诵‘章台柳’吗?” 昔年韩翃试探姬妾柳氏,寄词问,“章台柳,章台柳,颜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意指分离的子,你可曾从了别人? 殷渺渺本是随口一问,被少年这么指着鼻子骂了,哪敢再问,顾左言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来送往,哪会真的不知好歹:“小霜。” “对不起,小霜,我一时失言,别告诉你家主人好不好?”殷渺渺给了他一瓶补灵丹,“拜托了。” 小霜收下了丹药:“仙子可别叫我家主人伤心。” “我想,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舍得让他伤心。”殷渺渺答道。 小霜又说:“我家主人什么时候在乎过旁人?只有仙子一人能叫他伤心。” 殷渺渺笑了笑,风月场上逢场作戏,怎么能当真?故而只是道:“我是决计不想他伤心的。” 小霜就笑了起来,引着她进了屋。 华浓正在调试琴弦,见她来了不过是抬眸一瞥:“来了?小霜,倒茶。” 小霜斟了杯茶,殷渺渺不肯接,站在案几前拨青花碗中的莲花。华浓给小霜使了个眼,小霜便悄悄退下了:“怎么,架子这么大,连杯茶也不肯喝了?” “这个东西。”殷渺渺取出一只木盒推过去,“我想用来换一杯你亲手倒的茶喝。” 华浓起身走到她身边,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支种在水里的莲花,还未盛开,只尖尖角。 “这是什么花?” 殷渺渺道:“琴莲,据说雨落在它的花瓣上时,会发出琴音。” 华浓在手心里凝了一个小小的水球弹过去,月白的莲花顿时舒展开来,水滴落在了花瓣上,“叮咚”,如环佩轻叩,如琴弦铮铮。 他边绽放出深深的笑意,眼眸染上了明快的颜:“我很喜。”他捧起琴莲,“你坐一会儿,我把它养起来。” “好啊。”殷渺渺笑眯眯地在一旁坐下了。 华浓叫小霜找了一个偌大的水缸,小心翼翼地将莲花种了进去,摆在了窗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殷渺渺就支着头坐在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如斯美人,或站或倚,一笑一嗔,都可入画。 “你送的东西我很喜。”他说着,亲手倒了茶端到她面前。殷渺渺伸手去接,他却躲开了,举杯自饮,继而低下头,吻住了她的。 幽香四溢的灵茶从他口中哺到她的齿间,霎时,一朵昙花在她心中怒放。 有什么是绵的、温柔的、使人沉醉的,又是挑逗的、暧昧的、勾起望的? 当然是……洲第一名的吻。 第85章 一个吻当然是不够的,就好像在沙漠中干渴了多的旅人, 一滴水怎么能缓解焦口燥的痛苦呢? 只是很可惜, 华浓不打算给予更多了, 在她食髓知味后, 他轻飘飘地结束了:“这是第二杯茶。” 殷渺渺抚摸着自己的角,纳闷道:“我得罪过你吗?” “你是客人,怎么会有得罪一说?”华浓好似很诧异。 “你在折磨我。”殷渺渺叹了口气, 其实只要修士愿意,就绝不会让身的望影响到行动, 难的是修士心底是否愿意那么做,“我从旁人口中听来一些往事,我想过去的我们不是这样相处的吧。” 华浓笑了笑:“昨之不可留,没有什么是不在变化的。” “或许吧, 但我仍然想说, 我讨厌你这些擒故纵的把戏。”她问,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好整以暇:“我伤到了你的自尊?” “不,是你对我太有引力。”她抿了抿,“战胜本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所以我必须承认我真的很讨厌你的把戏, 但是我愿意尊重你,既然你说三杯茶,那就三杯茶吧。” 她站起身来, 袖角被穿过窗户的风吹出了褶皱, 如同湖面的涟漪:“今天是第二杯茶, 我记住了,过几天我再来。”说完,从他面前径直走过,准备离去。 华浓忍着开口的冲动,直到她真的掀了帘子出去,这才问:“你就这样对待我?” “我遵守你的游戏规则。”殷渺渺放下了帘幕,裙摆倏忽一下消失了。 华浓在原地伫立片刻,身不由己地追了出去:“殷渺渺。” “嗯?”她就站在帘幕后面,微笑着望着他。 华浓顿足:“你故意的?” “什么?”她仿若不解其意,“下雨了,我在想要不要问你借把伞……你是来给我送伞的吗?” 他摔了帘子,走回屋里去,恨恨道:“天要留你,不是我要留你。” 殷渺渺出得逞的顽皮笑意,尾随着他进了屋:“不管,谁留我都好,不用走就好,哦,是不是该给我一杯热茶?” “自己倒吧。”他走到窗边,外面的琴莲在雨中逐一绽开花瓣,泉水般叮咚的声音回响,与雨水打在屋檐上的淅淅沥沥织成了乐曲。 殷渺渺有心想要说一说自己的来意,但见他专心致志的模样,所有话都莫名咽了回去。 很长时间的静谧后,华浓突兀地开了口:“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黄金莲花。”她避重就轻。 他却不在意:“你的师兄买下了我的初夜送给了你。你是我唯一一个没有喝过三杯茶的客人。” 殷渺渺微微吃惊,没想到他居然很清楚个中缘由。华浓没有回过头,却好像看到了她的表情:“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比你想象中的亲密很多。” “有多亲密?”她问。 华浓不肯给她一个眼神,仍旧注视着院子里的莲花:“我知道你是极之体,我也知道你修《风月录》,我还知道你有个对你很好的师父,还有个师兄,他……” 殷渺渺眯起了眼睛,声音平静到异样:“他怎么了?” 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