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璧更是笑称:“没钱的时候可以靠此营生了。” 蒋钰风有些头疼,苦恼道:“半月以来,表姐给咱们太多晦涩的知识了,什么化学的专用术语,有些记不住还得要背下来,但不能否认……” 说着这些专用术语,看其他人听不懂的模样,心中甚是快。 徐璧偷乐:“我讲解这些,祖父就听不明白。” 过后,他又问:“祭酒已经说了,实践课不可能长久的进行下去,待四个斋院的学子全部轮上一轮后就会将实践课取消,改为化学课。” “我知晓先生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消除众人心中对化学的偏见,但化学到底有什么用处,你看出来了?” “隐隐约约有些知晓。” 蒋钰风道:“戎霄他们那一组不是讲解首饰镀银吗?只要有葡萄糖、氨水、硝酸银这三种物质就可以将一切东西镀上一层银,差点将瑜宝堂的掌柜吓死……” 也幸好白糖的制作早先就于报纸上揭晓,不然就他们在这里大咧咧的展示白糖实验,那些以此为生的掌柜们恐怕会冒大不韪想砸了他们的实验小棚子。 化学,可不就是产生出一种新物质的学问。 实践课开始的最初,褚寻真便于棚子上方挂了抻布,上书写道——化学,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面对众人对化学的惧怕反对等心理,褚寻真的高明之处便是没有直接作出解释,而是用一种方式将化学的意义呈现出来,由他们自己去看,自己去判断。 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化学的出现是自然而然的。 化学不是任何人发明出来的东西,它是从古至今都存在的。 只不过,需要有人点出它的存在,它的名字,它的意义。 实践课约莫会持续一个月之久,这期间,众人对化学的观已经有所转移,若问他们最直接的受是什么…… 懂化学,好像可以挣钱? 瞧瞧,如何变白糖,如何镀金镀银,如何制作花……这一切的“秘方”,可不就是化学的过程? 若是全部都明白后,岂不是富可敌国! 终于听有人在街上说出这些话后,褚寻真笑了,不然为何玻璃、肥皂、白糖甫一出现就掀起波澜,可不就是发家致富的必备物品。 京城里纷纷扰扰,几辆马车却慢悠悠的出了城。 安城,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处都城,也是种植棉花的大户,漫山遍野,十里之地几乎都可见雪白的棉花存在。 如今的棉花差不多都已经摘下,但后续处理是个问题,手工分拣、顺棉等太过耗费时间。 两辆马车在有些偏僻的住所停了下来,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率先下车,从马车的后面搬来小巧的梅花蹬,接着帘子掀起,被婢女搀扶下来一位穿着淡青烟拢绸缎的女子,顾盼生辉,眉目明丽。 望向身前站立的侍卫,搀扶褚寻真下来的妙舟不由得笑道:“你是王爷身边的近侍,怎么来给我家小姐搬凳子?” 前面的马车正有一位容貌太过不俗的男子下车,往后走来。 陈旌小声道:“王爷吩咐。” “虞师和禀稚师兄就住在这里吗?”褚寻真走上前,与戚司安站在一处。 近来发生太多的事情,两人却因为研究棉花机器太过痴,竟然离开京城,搬到了安城里住下。 褚寻真是收到虞子的书信才知晓,才得空,便与戚司安一起来到了这里。 不着急进去,褚寻真看向戚司安笑道:“我说要谢谢王爷的帮忙,王爷却带我来见虞师与师兄,这应该……不算答谢。” 在傅倖与周莯依的事情上,戚司安帮助颇多,若没有他,寻常人肯定是不能随意闯进公主与使臣的府邸,将他们毫不客气的拖进中。 “其实,一句谢谢足矣。”戚司安道。 他望向褚寻真的目光无疑是温润的。 原先可以直视,现在,褚寻真却不自觉的避开眼睛,不知怎么的,想起之前被全身心包裹住的拥抱…… 进去后,褚寻真瞧见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中研究的虞子,穿着最朴实的布麻衣,脚边、身旁皆是倒锉下来的木屑废料等。 或沾染在衣服上或沾染在发丝上,本人却丝毫不在意,专注着手中的事情,甚至连戚司安与褚寻真等人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还是伺候的下人唤了一声,才叫虞子回过神来。 看见褚寻真便兴奋的招手道:“快过来,这棉花机器终于算是研究出来了,帮老夫看看……”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小巧的零件,可旁边却有个木质的庞大机械。 “老夫叫它棉机,可以将棉花整理成絮状丝状,你禀稚师兄主要研究的是如何将棉花里的籽核去掉,就叫去籽机。”虞子拍了拍木质机身,脸上是意的笑容。 这机器机身庞大,由多个零件部位组成,可利于棉胎成型,是褚寻真先前提供的思路,虞子反复思考在研制而出。 “棉机,去籽机,取得确实贴切。”戚司安点头道:“不知怎么使用?” 虞子转过机器的另外一侧,指着手扶式旋转杆道:“需得两人带动才可使机器运转起来,上面铺设板,推入到固定的位置,可以任意方向转动,将棉花放置在板上,反复磨平、紧等,再不断的翻面拉伸……就能够完成棉胎的制作过程……” 棉机上散落着几张纸,上面是褚寻真尽所能想出的现代棉花机械的特征,如何棉胎成型、清棉梳棉等,若不是提供一点灵光与思路,棉机与去籽机也不会这般快的便制作出来。 虞子说的兴起,若不是现下没有棉花在这里,恐怕还要为戚司安与褚寻真演示一番。 褚寻真左右看看,没有瞧见虞禀稚,不由得问道他人在哪里。 虞子道:“去田间观摩去了,去籽机只差一点就能完善,待那时,可先在安城里使用。” 褚寻真笑道:“可虞师和禀稚师兄要回京城了。” “为何?老夫还想多待几天。” “虞师怕不是忙糊涂了,您的另外一个徒弟可是要成婚了,大婚之,虞师作为长辈,怎可不出席。”戚司安道。 虞子怔愣片刻,蓦然笑道:“哈哈还真是忙糊涂了,绘思也到了嫁为人妇的年纪,竟然还成为了你的小嫂嫂,缘分果真是妙不可言。” 神矍铄的小老头对褚寻真眨眨眼,言语打趣:“她与你年纪相仿,却要成亲了,寻真啊,你待何时要觅得有情郎?” 褚寻真霎时,不受控制的红了面容。 第83章 安城往东数十里有一大片绵延不绝的雪白颜,不是雪却胜雪般的洁白,放眼望去,遍地棉花。 城内不稀缺,村里犹胜,几乎每家院里,谷场等地都在晾晒棉花过后开始清棉梳棉等。 安城的府丞孙大人早在棉花种出现后便立即做出决定,瞧出棉花为民为国的重要,旁人尚不敢尝试,他却已经大胆的做出决定,抓住机会促成城内人人皆种棉花的景象。 照孙大人的想法,别人哪有他大胆,棉花甫一出来,他就看出来了,陛下意在极力推广棉花种植各州府地界。 而他当时特意去京城一趟,不仅观看了栖宁县主当时于报墙上的棉花详解,每一期的报纸也都未曾落下。 棉花,将来该成为各州府不可缺少的必需物品,因为百姓们需要它,大蔚朝需要它! 甚至,当以棉花做出来的物品出现后,诸如柔然成国的子民也会需要它,到那时,则也是蔚朝扬威之时。 柔然、突厥,草原上昼夜温差极大,冬寒冷无比,怕是最需要棉花的…… 孙则庆很有想法,也有对将来的畅想之意。 他可不是什么老实到不知晓为自己谋福利的人,安城积极响应号召后,孙则庆便递了折子,里面详细阐述了自己的一些“与时俱进”的想法。 不得不说,写进了盛佑帝的心里。 不过,当时盛佑帝暂且扣押下这封折子,什么想法,也得先待安城内种植的棉花真正发挥到作用之时。 孙则庆也明白,所以才会在棉花的事情上灌注太多的心思。 城内乃至村里不是没有人反对他的作为,棉花上是一条未知的路,即使当时栖宁县主说的再好听写的再动人,陛下再如何极力推广棉花,也比不上他们有自己的犹疑与想法。 不过,在这时到底权利大过天,上面都没有人反对,安城内孙则庆最大,自然听他的。 怕棉花成后,村民们对此束手无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孙则庆也在城内置办报墙,甚至派人去村里免费讲解从报纸上整理出来的知识。 “这位孙大人倒是尽职尽责,将棉花的事情给牢牢的放在了心上,安城离京城如此近,想必京城内有人耳闻,也会帮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虞子道。 虞禀稚也点头道:“我与祖父到安城的第二天,孙则庆便前来拜访,与祖父研制机器时,他亦提供了很多帮助。” 孙则庆,往上爬的想法光明正大。 没待虞子狭促褚寻真几句,虞禀稚便从外面回来,也带回一个消息。 先前便说孙则庆在安城内广遍种植棉花,其中有不少人反对,但且不敌对方权柄,反对无效,其实心底也存着一二靠棉花富足的想法。 但现在,棉花前期晾晒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后期更有很多“繁琐”的步骤,什么都是手工,除籽的过程慢不说还费眼睛,如此下去,拖到冬天怕也做不出棉花的衣服和被褥等,而摘取下来的棉花可怎么存放? 出钱买棉花种的皆是商人地主等,以自身利益为主,如果不想办法提高效率,花出去的本钱可就没办法再收回来。 “他们联合起去孙则庆那里闹事了一通。”虞禀稚道:“看来棉花机器需得尽快的推广出去。” 到目前为止,虞子等人研究棉花机器的事情仍是秘密,不对外宣扬。 棉机是近期内才完成,去籽机还需要再完善完善,孙则庆倒也扛得住,没将机器的事情提前透出去。 虞子不由得道:“他也算是守信,咱们来安城,他确实提供了不少便利之处,既然现在两个机器都已经进入到收尾阶段,便让他说出一二,安抚下旁人的心也无妨。” 虞禀稚点头:“好,我一会儿便派人去告诉孙则庆。” 去籽机还没有完善好,虞子与虞禀稚需要在安城再待几天,好在褚空宁与陆绘思的大婚之定在月底,如此也赶得及回到京城。 褚寻真今是空过来,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与虞师等人告别后,她便与戚司安启程离开安。 戚司安道:“看来安城会是最先使用棉花机器的地方,孙则庆当初的选择很对,虞师与虞禀稚之所以会挑选此处来进行研究,多少也是因为他的原因。” 褚寻真笑着点点头,安城,未来应该会成为大蔚朝的棉花生产基地吧。 她不经意的看过去,恰巧与戚司安的眼神对视上,桃花似染上眉眼,美不胜收,眼中又好似容纳天下最好的景致,光溢彩,那眼中,有她的影子…… 褚寻真蓦然一愣,耳尖不受控制变得滚烫,当即转过头去,“……将军府快到了,今天,多谢王爷带我去安城走一遭。” 女子声音略有些羞涩之意,面上没有多少变化,若不注意,当真会忽略过去这一丁点的“异样”之处。 可戚司安又哪里会不曾注意到,他时时刻刻注意着她。 也是一愣,愣过后,便是心底炙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翻腾涌动着,如木发芽、梅花苦寒来般的惊喜之情。 这惊喜似乎来得太快,叫他也没有做好准备,未语先笑。 马车内突然响起的低沉笑声叫褚寻真不由得转过头去,戚司安以手覆面,遮挡住大半的脸,只瞧得见他出笑声的与下巴。 “你、你别笑了。” 褚寻真起先不明所以,后来却又隐隐明白过来什么,面容有些羞有些恼,她就不该为与戚司安谈论些事情而登上他这辆马车。 “王爷若是再笑,我便下去了。” 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