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涣:“在哪儿?” 邵峋那边大约没有开会,很快回复了过来:“有点事,外面见个人。” 程涣:“晚上来我公寓吃饭。” 这么斩钉截铁的邀请受到了被邀约方的质疑,毕竟‘来我这边吃饭’这种话程涣可从未对任何人提过,倒贴喜字的邵峋也没有。 邵峋:“有事?” 发完这条消息,邵峋下车,抬眼,看到邵家那从前总威严得近乎刻板的白大理石门砖上,被贴上了粉白相间的心气球。 果然还是养女孩儿更好,可以贴粉的气球。 邵峋挑挑眉,暂时没有再去看手机,带着以后都不能贴粉气球的遗憾心情朝大门那边迈了过去,鼻腔里还叹了口气,俨然有一种严父气恼自家儿子拖后腿的幽怨。 今天是西西十岁生。 西西小丫头今年十岁,是邵峻早年资助的一个聋哑女孩儿,本来只是资助,结果没有经济能力的父母见残疾的女儿有人养了,不知安了什么样被狗啃过的心,竟然把小孩儿一丢,直接跑了。 邵峻当时把小女孩儿安排寄住在一个朋友家里,后来才被邵嶙接了回来,邵峋曾经见过那小丫头,很可很乖巧,嗯,应该是要比程峋乖的。 哎,程峋那不知道帮爹哄妈的小崽子。 邵峋在踏进大门之前第二次怨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小。 可刚进门,没来得及在厅的粉蕾丝手工花中第三次发出叹,一个粉的球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邵峋的。 低头一看,赫然正是今天的小公主。 邵峋虽然很久没有回过邵家,但其实还是有空去西西的学校看她,算一算,两人最多也就一个多月没见到。 小姑娘见到邵峋就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紧紧拽着邵峋的手。 邵峋不打手语,只看着小姑娘,缓缓启,尽量将形与发音契合:“生快乐啊宝贝儿,叔叔上个月就把礼物送给你了,”摊手,“所以今天什么都没有哦。” 西西看懂了,却还是笑,摇头。 邵峋弯下,平视西西,轻轻碰了下小姑娘的脑袋:“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能觉得没关系,以后遇到不送你礼物的男孩儿千万踹得远远的,一定要找叔叔这种每次见你都送礼物的男孩儿,知道吗?” 西西出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才有的天真烂漫的笑。 邵峋一摊手,一个粉的凯蒂猫橡皮泥赫然出现在西西视线中——上次见面,西西没有完成老师布置的橡皮泥作业,邵峋承诺送她一个。 真男人说话就要算话,邵峋一向自诩男人的爷们儿,自然不会忘记带。 当然了,这个时候也凸显出有个全能助理的好处,贴心温柔什么都会做,连橡皮泥作业都手到擒来。 西西见到橡皮泥捏的凯蒂猫出了惊喜地神态,原地蹦了好几下,小心翼翼把凯蒂猫从邵峋掌心取了下来,拖在手里,然后朝着小朋友们的方向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邵峋看着西西离开的小身影,缓缓直起,心里却叹,哎,果然还是养女娃贴心,多么纯真的笑容。 参加一个儿童生趴而已,把自己生生造出了为人父的遗憾,邵峋觉得自己也蛮不容易的,目光一抬,这才发现这屋子里大半的人他其实都不怎么认识。 这里头大概多是西西朋友同学的家人,剩下的,大约都是邵氏的。 邵峋既不在集团工作,也久不回邵家,如今邵氏认识他的并不多,但既然二十多年前就挂了邵家三公子的名头,自然不是白挂了,很快邵峋就被人从人堆里扒拉了出来。 那些人不明邵家内斗的真相,还以为在外工作的邵峋与在内扛大旗的邵嶙是强强联手的兄弟,既然难得回来,自然需要联络一下弟兄情谊,纷纷主动抬手指二楼。 邵峋目光冲书房的方向扫了眼,特别好脾气地笑了笑:“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他。” 邵峋施施然上了二楼,而书房的门是半敞开的,邵嶙以一种等人的姿态静默地站在屋子中央,偏着头,似乎在出神地想什么事。 邵峋直接进去,把门阖上。 邵嶙回神,冷峻的面孔没有半分意外地朝向了门口进来的邵峋,这两位斗了几年,从来都是直奔主题,都不想浪费彼此宝贵的时间。 邵嶙先开了口:“你要怎么样,才能让我把邵峻的儿子接回来。” 邵峋走向沙发,坐了下去:“这不可能。” 邵嶙:“因为收养人是程涣?” 邵峋并不意外邵嶙知道程涣,有些事情想打听很容易,而邵嶙打探程涣也没有惹恼他,因为如今看邵嶙就像看一只被锁在笼子里獠牙嘶吼的狮子,再凶猛又能如何? 邵峋好整以暇,不紧不慢道:“你既然知道程涣,那我劝你再多查点东西。” 邵嶙始终站着,看向邵峋:“那个孤儿院是吗,几年前那块地,我记得。” 邵峋哼了声,冷嘲地笑了一下,看着邵嶙:“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当年为了地得孤儿院搬址,程涣因此负债累累,邵峻的儿子却偏偏被那边收养了,你如今想接回来,怎么接,拿什么接,要不用你当年拿的那块地?” 邵嶙面冷:“所以我说了,怎么样你才肯?” 邵峋看着邵嶙,面忽然冷了下去,原来他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说的,邵嶙始终以为只要他点头就可以把老小接回来,他本没把程涣、没把当年那些事放在眼里。 邵嶙这态度忽然怒了邵峋,被他当做心头的程涣、那份珍贵的好心,怎么可以被轻视被践踏? “那你就慢慢想这个问题吧。我只是来通知你,那孩子你不用费心了,既然是邵峻的儿子,从今天开始,我会亲自管教。” 离开邵家,邵峋觉自己沾了一身的晦气,他快步下台阶,好像加速的气可以冲散这些晦气似的。 上了车,邵峋才忽然想起程涣的消息,拿出手机,十分意外地看着屏幕,刚刚他奇怪程涣为什么要叫他去吃饭,以为有什么事,可程涣那边却回他“没事”。 没事却叫他去吃饭? 邵峋被这反常的消息得有些莫名,介于今频繁地想起程峋那小崽子,邵大投资人免不了被自己走偏的思路带歪了一瞬,严重怀疑程涣的手机是不是被小崽子给顺手摸走玩儿去了。 但这个荒唐的想法很快不攻自破,因为程峋如今大的字半个不认识,连手机都被明令止不许摸,不可能是他。 只能是程涣本人。 邵峋忙不迭赶去公寓,马路开了两条,已经把邵嶙这个人从自己脑子里挖出来甩到了车外。 可是等他敲开程涣家的大门,预备耍点甜言语地嘴皮子调戏调戏的心肝宝贝的时候,却忽然定睛看到了玄关门口的兔耳朵拖鞋,还是鞋跟朝外的,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邵峋心口坠崖似的猛地一跳,从这双寄托了他赤目的的拖鞋上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希望。 这希望有一个喜庆又特别的好名字——双向搞基。 第37章 邵峋换上了那双兔耳朵拖鞋, 之前没觉得,这会儿并拢着脚看看,羞爆棚,可羞归羞,邵大投资人那笑眯起来的眼尾都快拉到太了。 他进了门,直奔厨房,敲了敲玻璃:“心肝儿。” 程涣家的阿姨邵峋从未见过, 神出鬼没似的, 却能永远让冰箱里有新鲜的饭菜和瓜果。 程涣正在热菜, 听到动静转身,瞧了邵峋一眼:“再等十分钟。” 邵峋肩膀挨着移门,笑道:“今天什么子,竟然主动叫我来吃饭。” 程涣说得有理有据:“今天是叫你来吃饭的子。” 邵峋目光灼灼地盯着程涣的侧影。 面对灶台的程涣却在默默思考一个问题:他们这些男人,对一个人有那么些心思的时候, 不是都想趁早付诸点实际行动的吗? 邵峋到底是怎么能做到光光看不动手的? 克制的好? 程涣觉得以他对邵峋节的了解,这应该不是克制不克制的问题。 锅里炖着汤, 门口站着邵峋,程涣就这么挨着灶台盯着翻腾的泡泡发起了呆, 他不住想起那次从渔场饭庄出来, 邵峋把车开到了一个荒芜的杂草地,气冲冲拉开后车门坐进来,那副凶狠样就跟要把人当场办了似的,结果最后呢? 什么也没发生。 程涣忽然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盯着锅里的汤——不是怂就是某些方面不太行啊。 邵峋看着也不像会怂的人, 那么…… 程涣转身,拉开旁边灶台下的屉,翻找了起来。 背后传来邵峋的声音:“你找什么?” 程涣:“枸杞。” 邵峋:“唔,我不太喜吃那种东西,别放了。” 程涣找到放枸杞的罐子,抓了一把朝锅里丢,语重心长道:“枸杞是个好东西,以后要多吃。” 说完空气忽然尴尬地凝固了几秒。 程涣觉得不对,他让邵峋吃什么枸杞? 邵峋却纳闷地想,程涣年纪轻轻已经开始这么注重养生了?这几年拍戏把身体拍虚了? 男人这种关键时刻靠脑子思考问题、其余时间靠部以下思考的病真是不分直弯。 枸杞在滚烫的汤水中渐渐泡开,泛着亮泽的橘红,两个男人难得相对沉默,相互都有点为对方的身体忧心。 邵峋在思考,要不要找悉的人介绍个好点的营养调理师,再看看程涣那瘦得两把就可以掐住的,又觉得一个营养师可能还不够,最好再找个健身教练。 无言了小半刻,邵峋才道:“你怎么把那边的拖鞋给我带来了。” 程涣侧头垂眼,看到邵峋脚上的拖鞋:“看你穿得合脚,刚好我这边没拖鞋。” 邵峋“哦”了一下,没声了,程涣等了几秒,奇怪门口怎么没动静,转头,却见邵峋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立在小半米开外,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程涣,”邵峋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涣看了他一眼。 邵峋又道:“我的意思是,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心境上有点改变?和从前不太一样的那种。” 程涣没怎么反应过来:“有吧,”顿了顿,在邵峋期待的目光中坦率道,“你有空真的多吃点枸杞。” 邵峋一点也不喜枸杞:“不吃。” 程涣:“对身体好的。” 邵峋顺着这话:“你要想身体好,我给你找个营养师。” 程涣挑眉:“你有营养师?” 邵峋:“我没有,给你找。” 程涣:“我为什么需要营养师?” 邵峋:“那我为什么要吃枸杞?” 两人:“……”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