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是人都按耐不住了,何况是朝廷大臣,皇上派来的官差,他朱隶再如何,都怎么可以把朝廷大臣招来以后,儿戏对待? 师爷在他旁边说:“看这个情况,大人现在想下山,恐怕不容易。” 朱隶让他们自便找吃找住的,却是,没有允许他们下山。朱隶一个人走了,底下亲卫队貌似黑镖旗的人都在,是守在了寺门的通道上,没有朱隶下发的牌子允许,他们这行人别想下山。 护国公究竟想做什么? 让他们上山,本以为是想让他们做什么的,结果,把他们困在这里,没有房子住,没有东西吃,让他们直接在寺庙外的原始森林里过野人生活。他们要是那些饥饿的浪汉倒也不愁在这深山老林里自力更生一夜,可他们不是,是每天穿好吃好,没有山珍海味难以下咽的达官贵族。 真是的! 吕博瑞可以听见,四周那些与他一样被朱隶抛弃在山上的贵族们,发出高高低低的牢声。他们不牢才奇怪了。因为,寺庙里还有普通香客。朱隶这分明是,让普通老百姓看他们笑话。 据此,吕博瑞本来怒气熊熊的火焰似乎瞬间消去了一大半,眯起了小眼珠子,似乎,这是一个不错的机遇。 平常与这些人接触不多,这些人明着不敢和他来往,正因为朱隶在。现在,同病相怜,要彼此生起情可就容易多了。 吕博瑞向师爷勾了下手指,小声说:“让夫人过去,和那些贵妇们说说话。” 男人不好出面,这时候女人出面反而方便多了。不用吕博瑞代,晋氏已经赶紧走出去发挥公关了。 尤氏在屋里打扮整齐了,坐在炕上,只等着儿子来拜访。 过了不知道多久,孙婆子跑进院子里喊:王爷来了—— 所有丫鬟婆子,都走到了门口接。 由于朱隶先派人过来说了,李呆在屋子里没有走出去刮寒风,否则要被老公刮一顿了。 朱隶身后只带了一个小厮,背着手走进了院子。一群小和尚头,趴在墙角上观望。朱隶抬起那双锐利的鹰眼,在小萝卜头那一张张好奇的脸上扫过去,不扬起英俊的眉梢。 小和尚们举手像要高呼一样,一个个兴奋地咋呼眼睛。 李这个明眼人一看,哎呀,原来自己老公有孩子缘的,居然很受小孩子。 某个小和尚把间绑着的某样东西解下来,跳下墙,双手捧着那葫芦,进献给朱隶:“隶王,知道你有朋友说是喝酒,这个葫芦好,送给隶王。” “为什么不是送给本王的礼物?”朱隶让人接过小和尚送的葫芦,扬着眉宇像是挂起一丝不悦,嘴角却微笑着问。 “因为隶王说过,广朋友,是隶王最大的本事。小贫僧想着,助隶王一臂之力。” 李赶紧拿起帕子捂住嘴角,捂紧了那口差点出来的笑。 是没有想到,自己老公竟然曾经在这群小萝卜头面前夸耀自己。 尤氏在屋里扭了嘴巴,捏紧了帕子,想的和儿媳妇是大相径庭:这群该死的孩子胡说八道,等会儿要被她儿子用子打,欠揍。 只是,她儿子反而是欣叹着,笑地回答小萝卜头的话说:“你们长大了,可是也要当本王的友人?” “要!” 孩子们的高呼声,惊得歇在屋檐上的鸟雀都振翅飞。 尤氏直的都软了下来,本不知道自己儿子想什么。 李眉角上挂上了一抹深思:她这个老公,确实是有这个本事,什么朋友都能。看看,像许飞云这样无拘无束任妄为的怪人,公孙良生这样不得志被皇帝下令冷落的读书人,都是这样,被收揽到她老公旗下。 所谓,得胜者,成王者,需要众生合力。她老公,是有这个条件。 朱隶下了令,尤氏被扶到了隔壁儿媳妇住的屋子里。为此,尤氏心里头有些不太舒坦,本来应该是儿子儿媳妇一块来她房里拜访的。为此,朱隶亲自站在门口,和尤氏一块入屋,说:“儿如今身子不同以往,请母亲多多体谅。” 尤氏一撇嘴:“儿是本妃见过的,最活蹦跳的孕妇了,今早上,还去了隔壁那儿,与风水大师斗了一番,直把城里最有名的风水大师司马先生给到屋里角落里躲着去了,让本妃再次大开眼界。” 李已经从座上下来了,听到婆婆这话,低头说:“本妃只是过去救个病人,没有与风水大师计较的意思。反而是风水师冒犯了太白寺,才被僧人们关押了起来。” 尤氏坐上了屋里的主位,看着儿子儿媳妇在下座坐着,似乎心里一口气稍微舒坦了。 老人家要的就是一份高高在上的在乎,没有其它。 朱隶接过喜鹊倒来的茶时,先问了一句:“夫人在寺院里吃了斋饭吗?” 喜鹊偷偷看了尤氏一眼,低下头说:“入乡随俗,何况,进太白寺要祭祖,定是吃的斋饭。” “吃斋饭有利于身体,母亲要是觉得有益,不如在寺中再吃个两三个月斋饭。” 一句话,尤氏猛的打了个寒战,好像从梦里惊醒了。 无疑,儿子这是恼了。 朱隶恼的原因很简单,既然这事儿你老母亲要做,我做儿子的信任你,给你去办。结果,你竟然在这种大事儿上还耍小心眼,搞到差点儿大家都下不了台。如果太白寺不让李入祖庙祭拜,理由也很充足,谁让妳们之前不打招呼。 尤氏承认自己之前没有提前通知是耍了小心眼,可真没有想到太白寺里的僧人们心思复杂,已经不及当年她随丈夫来那会儿一样,都只有慧光一人发话。只见慧光现在闭关,太白寺里好像意见也不是很统一。 “隶儿,此事,应说都是太白寺的僧人作祟。明明是我们护国公的祖庙,为何不让我们护国公的家人进入,这是不合道理的。” “母亲,当年,父亲带父亲到太白寺的时候应该说过。护国公与太白寺僧人们是定有协议的。僧人们有权力处置太白寺寺中的事务,护国公不予手。护国公尊重太白寺与太白寺僧人。太白寺不是普通的寺庙,是北燕第一大庙,与中原三大庙,为全国百姓四大朝奉圣庙之一。其在佛界民间的地位都由此可见。母亲你如此鲁莽的行径,是连皇上都不敢做出来的事!” 儿子的口气突然变得如此严重,尤氏大气不敢出。 可见,朱隶赶着来是有原因的,这个太白寺不像外面人所想的那么简单。太白寺的一举一动,乃至可能影响到北燕的民间。 “如今隶儿你来了以后,不见得太白寺中的方丈愿意出关。”尤氏说。 婆婆心有不甘的口气当然是想着,要不让儿子着方丈出关也好。可显然,朱隶没有这个打算,也不可能这样做。 “方丈闭关修行,母亲没有事前通知,不知情的情况下了来拜访,当然是要诚心等待方丈出关。” “什么?”尤氏惊叫,“我们怎么可能在这太白寺中久住?” 所以,朱隶刚才说的那话,一方面是恼火,一方面看起来真有这个意思,让尤氏在山上住久了反省。 尤氏气呼呼地扭过脸。 李瞅了眼失态的婆婆以及在那儿气定神闲的丈夫。婆婆太不淡定了,她老公都带了一批人上来,怎么可能无所事事只是上山来看看风景。 尤氏回房里休息去了。据说跟她老公上山的那批贵客们,都各自找到了可以下榻的地方。 到底是一些得罪不来的贵客们,太白寺匆忙清出一点地儿,让这些香客们挤一挤,能有个落脚地儿休息下还是有的。然而,太白寺的僧人们,据此发生了很大的意见分歧。 突然乍到的护国公,以及护国公完全出人意料的行动,让太白寺没有计划应对,有点失脸了。 最少,三纲聚集在一起讨论的时候,再次提起了这个问题。 监院弘忍担心起这些贵客倘若今晚上真的都在太白寺过夜,寺院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毕竟太白寺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多客人过夜,问起:“方丈何时出关?” “用问吗?”慧可怒气冲冲的,“这像话吗?没有事前通知,不止自己家母亲夫人是如此,本人也是如此,和他父亲简直是判若两人。本寺从来没有接待过这样无礼的主子!方丈要是真出关了,见到这个状况,老人家不得生气。” “方丈是不是生气倒是说不定。隶王情乖僻,从小时候随怀圣公到本寺来的时候,已经表现出其顽劣的本。方丈却是对此十分宽容,称隶王未来将是一名有为的君王。”净远说完这番话,手捻佛珠念念有词。 “如今倘若方丈不出关的话,此等局面,两位师兄,我等该如何是好?”监院弘忍只问最实际的情况,毕竟招待这些贵客是他的职责,可谓负担沉重,几乎都到他肩头上了。如果慧光与朱隶关系真的好,慧光发一句话朱隶愿意听也好,而他们几个,与朱隶关系不是很好的话,对朱隶说什么话,朱隶都不一定听。 他们更没有办法说赶这群人下山,总得朱隶发话。更何况,现在不是那群人不下山,是朱隶把人都困在山上了。 百姓们据此都已经在相传,护国公召集这么多人在山上,而且都是有钱有势有名望的,无疑一个原因,很简单,护国公想通过带自己王妃祭祖的时机,正式向外界宣布,尤其是在宗族面前,确立自己王妃的地位身份。 是要为自己王妃立威! 何必呢?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普通人是想不太明白的了。对此,那负责寺院里常务的包括土地管辖的监院,似乎是听说了些什么,与另两人说道:“之前,寺里有下山的徒弟在城里听说,说是隶王妃想在城郊建立起一块规模巨大的私宅。” “隶王妃建设私宅,劳民伤财,是为何?可有百姓同意?又与本寺何关?”慧可问。 “为何隶王妃要建私宅,徒弟们并没有打听到,但是,听说,这个私宅想征集部分山地,是涉及到了护国公给我们太白寺的部分土地。可能,这次隶王来是把这部分土地向本寺讨回去给王妃。” “岂有此理!”慧可然大怒。 净远盘坐在当中闭着双目,像是充耳不闻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把祖宗留下来的土地拿去讨好女子,隶王是扫尽了护国公列祖列宗的脸,而此等妖言惑众的女子,更不可让其进入护国公祖庙祭拜,不可承认其地位身份,否则能得了。” 在屋内服侍三位高僧的怀让,听见慧可这句话,终于是忍不住了句嘴说:“师父,此前,司马在我寺行风作,隶王妃救了两个病人,是替我们太白寺挽回了声誉。” “有谁请她出面做这事吗?没有祭拜祖庙,本不算护国公宗族亲人,怎么可以说是为本寺主持公道!” 慧可那番气势汹汹的声音,都传出了门口去。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很多人都知道了,原来,这个太白寺里,真有僧人是不愿意见到李进护国公祖庙朝拜的。 是尤氏都觉得奇怪了。 阻拦李进祖庙朝拜有什么意义?李已经被他们护国公府娶进门里了,孩子都怀上了,铁板钉钉的事实,皇上的赐婚,谁都改不了的事实。如果不承认李,不是和护国公以及皇上都对着干吗?还有,不承认李为护国公府的王妃,能为哪些人谋的什么利益吗?最少,和太白寺的僧人关系不大。 “真奇了。”尤氏琢磨着,莫非,这个太白寺的人,和李有什么矛盾。 李从来没有来过太白寺,更何谈能和太白寺里这些人结怨。 屋子里,紫叶遵从她的命令沏了一壶从山上徐掌柜那里带过来的大麦茶,给在她屋里坐客的莲生师父再上了杯茶。 屋檐上,那位隐秘跟着护国公山上的侠怪许飞云,闻及特别的香味,从屋顶上落了下来,我行我素进了屋里,用手招了招香味说:“好香,像是香。这个寺院里不是吃斋饭吗,怎么有香?” 寺院里是没有,可有豆腐。僧人擅长把豆腐做成的觉和菜样,吃起来,一点都不逊于。李是让底下人和僧人的厨房借了点豆腐,尝试做一下红烧豆腐的味道,在这里,虽然不能急着祭拜老公的祖先,但是能有机会和寺庙里的僧人切磋厨艺,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众人见着李不受到谣言任何影响,知她的人,都知道她淡然处之的情,并不觉得奇怪。 朱隶让人在屋里摆了个棋盘,让许飞云与这里的僧人莲生对弈。 莲生本来是在护国公回来的时候,本该起身告退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这对夫妇一而再再而三留了下来。 “以前本王没有见过这位师父,师父看起来有些面生。” 听丈夫开了这句口时,李端坐在旁边捧着杯茶,抬头可以看到莲生起身对着她老公有些拘束的模样。 莲生说:“贫僧是去年才到太白寺的。” “以前呢?” “以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地,都是跟着以前的师父云游四海。” “哪个师父?”许飞云把盘着的两条腿换了换,像是一幅兴趣全被这个僧人给引住了。 “恕贫僧无法告知。”莲生说。 “你如今跟着哪位师父?” “明德师父。” “明德僧人是跟随方丈,是方丈的侍从,按理来说,明德是不收徒弟的,明德收的徒弟,其实为方丈的徒弟。” “王爷说的没有错。”莲生的声音变的更为低微。 李不太清楚太白寺的规矩,但是,身边那位许大侠已经大嘴巴地在给她解释现有情况了。 “王妃可能不知道,这位小师父,既然为方丈的徒儿,即有可能继承方丈的人。” 哎?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