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过,天渐渐暗了下来。天空如墨般倾,夜里微凉,我和张心薇走出体育馆,停了一下,又皱眉回头:“不行,我还是去看看他。” 张心薇很不淑女地一个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我说你真是够朋友的啊,出来了还惦记着,早点干嘛去了!” “那不是你刚才拉住我的嘛。”我不地头说,这丫头怎么不去举重啊,手劲这么大。 她凉凉地看着我,“你们什么关系啊?” 我有点不舒服她这种语气,皱眉道:“心薇,难道男女之间不能有纯洁的朋友关系吗?” 张心薇“哼”了一声,语气颇为嫌疑:“我说宁蓝,你该不会不知道那白衣男孩喜你吧?你要是不喜他,就别给人家这么多温暖来安和幻想,这是不厚道的。” 我没有说话,月下,仿佛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宁蓝,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一次他也是这般突然病发倒在我面前,我当时被同学差遣去买水回来就看见一个清秀隽永的男孩脸苍白,额间布密密的汗,双手捂住肚子,身子摇摇晃晃像是极飘落的黄叶,然后双眼一阖倒在地上。 后来他在医务室中醒来,我看见他那双眸子已经恢复沉静,和军医说了声就准备离开。 他看着走到门口的我,突然开口:“你是宁蓝?” 我微怔,点头:“我是宁蓝。你认识我?” 他盯了我一会,眼底漾起虚弱的笑意,声音温和:“我认识你,可是你不认识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又闪过沈幸的那张冰冷俊美的面容。连旁人都看得出我对沈幸的心思,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他清楚发我的心意,为什么不和我直接说清楚,反而有种擒故纵的意味在里面。他明明知道徐蓁喜他,看得出来徐蓁对我敌意,为什么又不当面解释,把话挑明?这些年我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得这么艰辛,只是希望可以有更长的时间可以和他待在一起。 那些年我们开始接触不同的人,可却不是每个人都礼貌善良,温和随意,甚至有些人开始嘲笑我们曾经的那些信仰。我在他的身后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因为怕被发现,想要保持距离,可以在被拒绝的时候也能微微一笑,全身而退。我有想过默默地在心里放弃,我也有因为一点情绪而躲在被子里哭过,我也只是在这个年纪里喜上了一个人,我觉得他很好很好,但他又优秀地让我自卑。我自己不够好,不够完美,不够站在他的身边。所以我很努力。为了他的笑容,我还坚信他所带给我的,是这个年龄义无反顾的勇气,依旧去温柔而勇敢地面对这个世界。 他让我变得更好,让我的笑容越发坚强。 可是我到今天才发现,自己这么贪心,他不是我的。 那他为什么这么不厚道,拿捏人的心思,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忽然害怕起来,我害怕这样的他,让我无法像当初那样可以潇洒地离开,全身而退。我害怕他对一切事情的悉和控制,我害怕他明明知道我喜他却依旧态度不明让我越陷越深。 我的心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股酸意瞬间涌上心头,我想要哭了:“心薇,我为什么要喜他啊?他如果是知道的,为什么要这样态度不明让我悬着呢,为什么还要让我有希望的幻想,为什么不让我走啊!” 张心薇显然被我一系列的表现吓到,她怔怔地看着我,眼神微微开始慌,说道:“宁蓝,你这是......” 身后传来声音,待到脚步声走近,才听见一个人说:“咦?宁蓝,张大妈,你们原来在这啊。” 声音慵懒,调侃十足。是唐其。 又一个人停下了脚步,站在身后不远处,不说话。 我瞬间到无力和害怕,这种气场太过于悉,现在的我,只想待在没有这种觉的范围之外。 张心薇没有理到唐其,看着我微微皱眉,低声道“宁蓝,你突然这么情绪这么不稳定,你是不是想到了还是刚才看到了什么?” 四个人的氛围在微凉的月下显得格外寂静和奇怪,唐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声音冷静:“怎么回事,宁蓝你的脸怎么白,是不是生病了?” 我偏头朝着他无所谓地笑笑:“你觉得我像是生病的人吗?” 故意避开了从刚才开始一直在我身上的视线。 我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不留痕迹地扯扯张心薇的袖子,嘴角牵起一丝虚浮的笑:“我们先走了,待会还要去买点东西。” 唐其云里雾里,皱眉道:“是吗?哎宁蓝,你的脸真的很白,确定没事?” 我在心里泪奔,唐大爷,你就别说了好吗,上辈子是不是没给您烧香! 张心薇狠狠地剜了一眼他,“我女人要你管!” 唐其环抱双臂,闲闲道:“这种话可不能说,谁说她是你的了?” “不然还是你的?” “反正不是你的。” “你有完没完,一天不和我顶嘴就心是不是?” “我心平气和哪里要和吵架,是你更年期脾气暴躁,怪我?” “……” 我没心情听他们耍嘴皮子,晕晕乎乎地就先走了,只是一种本能,当一个人受到某种威胁或者迫害的时候,本能自觉地想要回避。 张心薇见我走了,甩下唐其就过来扶我。这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娇弱的女声:“沈幸。”耳边传来张心薇的冷哼,我的脚步更加快了,心下酸楚仿佛一张密网铺天盖地的向我扑来。 那不就是徐蓁吗,这种场景我可是死都不想看。 一个悉的声音传来,清冷无度,在风里散开:“宁蓝。” 我装做没听见,忍着泪水掉下来急急地往前走。 突然气一低,手臂一紧,我霎时间从张心薇的身边离,撞到身后那人的口上。 这突然一拉本来就吓得不轻,再加上一撞更是要命,刚才那还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委屈地全部落了下来。 那个人身上有悉的洗衣粉的味道,有这三年来一直走在我的身边最悉的味道,有在我最累想要放弃在被子里哭得时候,最不舍最挂念的味道。 他是我整个少女时代,心心念念的梦。 这些年,我这么辛苦,这么隐忍,都只是为了一个人。 沈幸。 泪水不自地往下落,我整个人都慌不知所措,想要用手擦干眼泪,却被身前这人反剪了双手一只手扣在身后,我极其不地抬眼瞪住他,眼泪唰唰的落下。 他的眼眸深沉,如墨一般浓在眼底。我的眼睛红肿,眼泪不停。 半晌,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擦掉我的眼泪,皱眉道:“怎么哭了?” 又是这么温柔!你这该死的温柔!你这擒故纵的可恶混蛋! 我愤恨地想,然后对着他的小腿狠狠地踹了一脚,他微微失神一愣的瞬间,我挣开他的手迅速跑开。 沈幸愣在原地有片刻的失神,张心薇看着刚才的一幕,突然想到什么正要追出去,却见另一个身影已经跑了过去。 唐其一把拉住她,“他们自己事你就别手了。” 张心薇可算明白刚才宁蓝为什么说出那种话,又为什么哭了。看着渐渐消失的两个人的身影,又看看身边中看不中用的某人,磨牙道:“什么狗男人,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不理会某人自顾自地走了。 唐其跟了上去,“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谁招你惹你了?” “你管得着吗?我说谁说谁。” “是啊,更年期的女人都很难以理解。” “你跟上来干嘛!” “拜托,我家也在这边。” “路这么大,你不会走过去一点啊!” “少爷我走哪走哪!” “滚!去死!” “就不了,怎么着!” ......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