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毕业后,姜鲤留校任教。 沉焰婉拒了美国某知名实验室递来的橄榄枝,进入中科院,进行天体物理学方向的研究。 他形象出众,天赋卓绝,为人又谦逊低调,除了不接受出差,没有任何缺点,很受领导器重。 眼看将至而立之年,事业也趋于稳定,姜鲤起了备孕的心思,试探着询问沉焰意见。 沉焰的脸变得很僵,刚刚解开两颗纽扣,又扣回去,好像生怕她对他做什么。 他沉默很久,方道:“你想要的话,我们就生。” 他已经跨过男女之的门槛,甚至还有些渴望和姜鲤鱼水融的绵,但他心里还是对卵结合这种生理现象抱有天然的排斥。 接受姜鲤已经用尽他所有的心力,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当一个好爸爸。 “最好能生个女儿。”沉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冷淡,顾及姜鲤的受,强打起神补充了句。 生个像她一样的女儿,甜美又可,他或许能够表现得稍微正常一点。 姜鲤笑逐颜开,从后面扑上来,往他脸上用力亲了口,两腿夹住紧窄的:“那我们现在就来生吧~” 事与愿违,备孕大半年,姜鲤的肚子没有一点儿动静。 她有些着急,想想前几年在气氛到位的时候发生过好几次高危行为,没有一次中招,心里直打鼓,打算趁着休息,去医院做套全面检查。 “说不定是我的问题。”沉焰对备孕并不积极,因此毫无情绪波动,见她神沮丧,低声宽她的心,“我跟你一起去。” 不巧他们实验室的项目出了些问题,沉焰连着两个晚上没回家,周六的早上也无法如期赶回来。 “没关系,我先去查查看。”姜鲤开车前往预约好的私人医院,“等结果出来,我给你打电话。” 走绿通道,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情况并不乐观。 内分泌失调导致的多囊卵巢,很难受孕。 姜鲤拿着检查单,心如麻,一时没有注意,和面匆匆走过来的女人撞了个怀。 两人手里的文件混在一起,落了一地。 “不好意思。”她蹲下身去捡,无意中抬起头,神情微讶,“妈妈,您怎么在这儿?” 一年多没见的郑莉素面朝天,脸上分布着浅浅的斑点,看起来很憔悴。 姜鲤锐地发现,郑莉的第一反应有些惊慌,便狐疑地看向手里的病历:“您哪里不舒服吗?” 病历上写着——患者主诉经量减少,伴有烦躁、面部红、失眠出汗等症状,经查卵巢功能衰竭,考虑更年期综合征。 郑莉一把抢过去,表情不太好看:“没、没什么。” 她想起来问她:“你怎么了?” 姜鲤坦然地将新鲜出炉的检查单递给她看。 这么多年的阅历、独立赚钱的能力和沉焰不掺一丝杂质的情,给予她足够的底气。 如今的她,已经不像年少时那么窘迫、自卑,也没人敢随随便便给她脸看。 郑莉看了很久,竟然没有黑脸,而是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有时间,我们找地方说说话吧。” 姜鲤诧异地挑挑眉,微微点头:“好。” 天还早,清吧没什么人,氛围安静又惆怅。 郑莉心情很不好,闷头喝了好几杯酒,方才开口:“我来这边出差,本来打算顺便看看你们,开会的时候差点儿晕倒,只能先去医院看看。” “怎么不提前跟沉焰说一声?我们好去接您。”姜鲤也跟着喝了杯酒,猜到她早上没吃饭,点了两份简餐,“妈妈别把检查的事放在心上,平时多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奇怪……”郑莉沉默片刻,不如往常那样咄咄人,眉眼微微垂着,嘴角自嘲地上撇,显得有些脆弱,“我本来觉得,一直睡不好,总是出汗,注意力也无法集中,很影响工作。查出是‘更年期’的时候,竟然悄悄松了口气。” “再也不用来例假、不用忍受与之相关的疼痛与麻烦,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女人望着曾经看不上、还无礼羞辱过的儿媳,心里涌上真切的愧疚。 姜鲤应该很期待拥有自己的孩子吧?刚刚遭到那么大打击,还能提起神安她,心地实在不坏。 闻言,姜鲤怔忪了一会儿,微笑道:“当女人确实很麻烦。” “其实……生下小焰之后,我很后悔。”藏在心里几十年的话,不知怎么在这个时候口而出,郑莉的表情混合着惭愧、厌恶、痛苦等复杂得姜鲤读不懂的情绪,“谈恋麻烦,结婚麻烦,养孩子更麻烦。我没时间母,一心扑在事业上,从他生下来就开始喂粉,请月嫂帮忙照顾。” “可造物主——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为了防止我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当甩手掌柜,用素影响大脑,控制思想,让我产生所谓的‘母’,让我在狠心不理他的同时,忍受良知的煎熬。”郑莉蒙住面孔,喉咙里逸出哭腔,“小鲤,我到后来才想清楚,不是每个女人,都适合当妈妈……” 所以,她从没给小两口施加过生育的力。 她从潜意识里就觉得,人类幼崽是个可怕的麻烦。 年少时,她被社会观念和来自亲朋好友的舆论力所裹挟,和同样醉心于学术的沉云江走进婚姻殿堂。 婚后,两个人相敬如宾,也相敬如“冰”,除去每月固定的叁次房事,没有任何亲昵互动。 等到怀上沉焰,彼此都觉得完成了人生大事,一分房就是叁十年。 可男女别不同,待遇也不同。 沉云江心无旁骛地投身于事业中,她却要处理没完没了的麻烦—— “母”的折磨、与自私自利伴生的羞愧、推卸不掉的基本责任、问题孩子的心理疾病、动机可疑女孩子的接近…… 一旦陷入婚姻的牢笼,女人注定比男人经受更多磨难。 众人眼里的高知女,事业家庭无可指摘的成功人士,直到五十五岁的年纪,直到更年期来临,例假不再光顾,方才获得真正的自由。 姜鲤若有所思地看着无声泪的女人,这一瞬间和她达到某种共情,脸上浮现怜悯之。 “妈妈……”她不能原谅对方的不作为给沉焰带来的伤害,但她也不忍心在这种时候冷漠地指责她,便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干眼泪,与此同时,左手轻拍她的后背,“您放心地把沉焰给我,专注做您自己的事。” “如果……我还能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给她一个幸福的童年。”她轻抚着平坦的小腹,脸上的表情温柔却坚定。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 她有她想要的人生。 没多久,沉焰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很焦灼:“不是说去医院检查吗?怎么定位显示在酒吧?” “我和妈妈在一起,很快就回去。”姜鲤起身结账,扶着郑莉往外走。 她鼓起勇气,在电话里将检查结果告诉沉焰,有些不安地等待他的回答。 沉焰的语气很平静:“怀不怀孕不重要,内分泌失调需要重视,我们多去几家医院问问,看看怎么调养比较好。” 可是,到了晚上,姜鲤锐地发现——沉焰其实很高兴。 他连续折腾了她叁回,还有些意犹未尽,咬着她的肩膀不肯松口。 那里留着个淡淡的疤痕,他开心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舔个没完,这是只有姜鲤知道的小动作。 “怎么了?”姜鲤含笑抚摸男人汗津津的短发,“我怀不上,你这么开心?” “很舒服。”沉焰避而不答,转而难得坦诚地谈起此刻受,“不戴套很舒服。” 不用承担有可能令她怀孕的力,平心而论,他很享受这种彻底占有的过程。 这段时间一直心事重重,刻意忍耐,如今终于可以尽情品尝。 于是,沉研究员更加抵触加班。FonD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