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 高洋眼睛一亮,手不抖了心也不慌了。甚至因为找准了彼此间的定位,他在见到庆长公主的时候,很自然地就出了亲近的笑容,还殷勤地上去扶了她一把。 庆长公主被儿子不同往郁的样子吓了一跳,好半晌才迟疑道:“……扬儿?” 高洋知道自己的格跟高扬完全不一样,想伪装成他也伪装不了,就灵机一动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红着眼睛假哭起来:“娘,是我,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您都不知道,先前在鬼门关里头徘徊的时候,我有多么舍不得您,又有多么后悔平里没有与您多说说话,我……呜呜呜,娘啊,我错了!” 庆长公主一听这话,哪还顾得上多想,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扬儿,娘的扬儿啊!” 母子俩抱头痛哭。 哭完之后高洋又趁机说了几件只有高扬才知道的事情,庆长公主顿时什么奇怪都没了,只道儿子是看透了生死才会情大变。 她心疼又欣地抓着高洋的手,等缓过那阵无法自控的情绪,才又问起今天的事情。 高洋看着这脸苍白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倒的妇人,心下有点犹豫。 真正的高扬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家渣爹和范姨娘的真面目,但他一直没有告诉庆长公主。因为他怕自己说了,身体柔弱,又一心慕着父亲的母亲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可高洋却不想再替他隐瞒下去了。 如果不尽早割掉伤口上的腐,伤口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难愈合。何况真正的高扬已经因为这事儿丢了命,他这个得利者,怎么说也该替他把这个死仇给报了。 这么想着,高洋就擦了一下疼出来的眼泪,抬起头郑重道:“娘,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但你得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太动。” 庆长公主一愣:“你说。” 高洋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转头看向严绍,请他帮忙找个大夫过来以防万一。 严绍斜了他一眼,正要答应,庆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说话了:“少爷,不必劳烦世子,杨太医就在外面候着呢。” 庆长公主这显然是怕宝贝儿子会出什么事,才特地叫上了御医一起来,严绍没太意外,挑眉说了句客套话,就带着荆无忧出了门。 那说话的嬷嬷也很快带着其他人退了出来,屋里只剩下了庆长公主和高洋。 荆无忧这会儿脑袋已经清醒了不少,见此快步跟上严绍:“发生什么事了?长公主怎么会来?” 严绍在廊下站定,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你猜。” 荆无忧:“……” 荆无忧其实不是要打探什么,只是庆长公主母子俩如今身处宁远伯府,又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她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想着先了解一二,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这会儿见这破未婚夫一脸的欠收拾,她小手发,忍不住就抬手掐住了他间的软:“你说不说?” 锐度还在,但身体完全没跟上反应,因此被掐了个正着的严总:“……!” “我问你不是为了八卦,只是,”荆无忧低声音,小脸肃然地问,“高家这事儿会影响到咱们府上吗?” 严绍黑着脸瞪她:“你给我松手!” 荆无忧:“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松手。” 严绍侧身试图甩开荆无忧的手,可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是手巧灵活得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严绍:“……” 严绍脸黑如锅底,最后只能咬着牙投降:“不会!不会行了吧?这事儿跟我们家关系都没有!” 荆无忧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他两眼,确定他不是在敷衍自己,才松开了自己铁钳似的小爪子:“那就好。” 结果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屋里突然传出庆长公主充了不敢置信的怒呼声:“你在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是不是那个严绍在你耳边嚼的舌?他想干什么?啊?竟敢这般搬是非,挑拨咱们家人之间的关系!” 荆无忧:“……” 荆无忧:“???” 说好的这事儿跟我们家关系都没有呢?! *** 严绍猜到了庆长公主可能不会马上相信高洋的话,但他万万没想到,她在惊怒之余竟会把这一切怪到他身上。 “……” 虽然原主给人留下的印象确实不怎么样,但纨绔就可以随便扣锅吗?纨绔也是有尊严的! 又见荆无忧正沉着一张的小脸盯着自己,一副随时要再给他补几爪的样子,严绍额角跳,也懒得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扭头就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长公主方才这话,恕在下不能认。” 荆无忧被他这堪称不敬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上前去阻止,可因为腿没严绍长,还是晚了一步——庆长公主已经脸铁青,双目通红地看过来。 荆无忧被她这模样惊得心头一跳,赶紧关上房门,上前请罪:“长公主恕……” 没想腿才刚刚弯下来一点,就被严绍抓住胳膊拉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情况就一边儿呆着去,别瞎捣。” 他这语气和平时不大一样,听着随意,却带着某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迫。荆无忧愣住,下意识忘了反抗。 等她回过神,严绍已经走到高洋身边,一把扯起他的袖子:“那俩丫鬟当时对高兄可是下了死手的,他身上这些淤青就是铁证。长公主若是不信,大可以叫太医进来检查。至于别的,在下那会儿不过是恰好路过,又听从高兄的吩咐把他从高府里带了出来,别的可什么都不知道。” “对对对!娘您看我的胳膊,这上面的淤青都是她们拖我进屋,想捂死我的时候给我出来的!可疼了!要不是我拼命挣扎引来了严世子,他又及时出手相救,我这会儿只怕早就已经断气了!”高洋也忙指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哭道。 这青天白的,竟有人胆敢在庆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谋害高家大少爷?! 荆无忧闻言大惊,长公主更是如遭雷击地僵在了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娘,要不是亲耳听到,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这一切,可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容不得我不信啊!”见倒霉老板一脸被冤枉的不,高洋忙又声泪俱下地补充道,“至于严世子,今之前我与他从未有过往来,便是他真的与我说了什么,我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话?那可是我的亲爹!娘,严世子是个好人,更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咱们不能这么误会人家……” 荆无忧:“……” 荆无忧震惊之余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一向只会被受害者找上门谩骂指责的倒霉未婚夫,今竟得到了别人的含泪维护,对方还那么认真地夸他是个好人! 看来他最近真是长进了不少…… 见荆无忧突然用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老身甚是欣”的老母亲眼神看着自己,严绍:“……?” 小丫头又在瞎脑补什么呢!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荆无忧却以为他还在生气庆长公主冤枉他,忙蹭到他身边小声安抚道,“然后那个,我今天赚了点钱,回头分你一半呀,你别生气啦。” 严绍:“……” 严绍看着这显然是把自己当小孩对待了的小姑娘,一时间竟有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正想说什么,庆长公主突然“噗”地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地往后倒去。 “卧槽娘!娘您没事吧?!” “长公主!太医!快叫太医!”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屋里霎时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无忧:听话就给钱花,不听话就往死里揍,懂了伐? 盐勺:…… 第15章 庆长公主受不住打击呕血昏,好在太医施救得及时,又有高洋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诸如“没娘的孩子是草,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之类的话刺着她的意识,最终她还是撑过那口气,着眼泪清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直接造成这一切的高洋,更是忍不住双手合十地念了好几句“谢老天爷”。 庆长公主看着他因为受到惊吓,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的脸,心里刀割似的疼,眼泪更是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竟只差一点点就要再次失去这个孩子了…… 而且是永远失去。 这个念头让庆长公主浑身发寒,几乎不过气来,好在因为刚才那口淤血的吐出,她的身体因祸得福地好转了不少,这会儿倒没再昏过去。 “这件事……这件事娘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那范氏真有害你之心,娘一定饶不了她!”庆长公主闭上眼睛了口气,“至于你爹……你爹他平里虽然也疼范氏母子,可要说他心里只有他们没有咱们,我是不信的。你听到的那些话,必然……必然是有人故意编造,想要挑拨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扬儿,你往后不要再说了,免得叫你爹知道,伤了父子情分。” 高洋:“……” 高洋心说编造个鬼,那可是你儿子亲耳听到你老公跟范姨娘说的。然而看着庆长公主惨白如雪的脸,他动了动,到底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 算了,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严绍一看高洋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心软了,他嘴角一,掀起了眼皮:“我要是那个凶手,在知道自己已经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一定会马上毁灭罪证。长公主就算马上派人去查,只怕也什么都查不到了。” 庆长公主一愣,高洋也回了神:“世子这话说的有道理,我出来好几个小……时辰了,那个女人肯定已经准备好应对之策。要是找不到别的证据,就凭我身上这点淤青,她肯定不会认罪。” “那……那该怎么办?” 庆长公主这会儿心如麻,本没办法思考。严绍看了她一眼,说:“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对方自投罗网,就是不知道长公主愿不愿意配合了。” “什么法子?”高洋顿时就振奋了,论憋坏主意……啊不,是合理合法地惩戒坏人,他家老大可是个王者。他要是肯出手,什么渣爹什么范姨娘,统统都得灰飞烟灭。 “你、你别瞎出主意!”荆无忧却是有点紧张地扯了一下严绍的袖子——她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这会儿是提着心吊着胆,生怕庆长公主再出点什么事儿。 严绍瞥了她一眼,被她小脸紧绷,如临大敌的样子看得莫名有点想笑,面上却只漫不经心道:“要是凶手知道长公主在得知高兄险些遇害的真相后一时怒急,吐血昏,只等醒来就要进去告御状,请求陛下派人彻查此事,你们猜,她会不会心虚害怕,狗急跳墙?” 多年的默契让高洋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大这是要钓鱼执法,瓮中捉鳖啊! 真是好绝一主意! 他喜! 高洋想着脑子里就有了整个计划的雏形,不过…… “万一她不上钩怎么办?” “她不可能不上钩。” 自诩与丈夫是真,却不得不以妾室的身份屈居于庆长公主之下,就连生的孩子也要低人一等,那什么范姨娘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没有恨,又怎么可能不想取而代之? 只要把“庆长公主要是能醒来,她就会有危险”和“庆长公主要是醒不过来了,她就能取代她成为高府真正的女主人”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清清楚楚地摆在她面前,她不可能不动心。 高洋一想也是,转头劝哄了庆长公主几句,庆长公主就答应配合了。 正好这时外头有人禀报,说是宁远伯夫妇听闻长公主驾到,赶来请见了。严绍嘴角一勾,转头看向荆无忧:“哭,然后跑出去跟我爹娘说,长公主吐血昏了,太医说她今晚要是醒不过来,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荆无忧:“……啊?” 小姑娘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一脸的呆样,严绍看得好笑,下意识抬手拍了她脑门一下:“快去。” 拍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主动碰了她。严绍一愣,飞快地收回手藏在了袖子里。 小丫头年纪太小,说话又太老气横秋,他没把她当正常女人看待,倒也没有多想。只是…… 严绍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还带着些许残温的指尖,这丫头的脸蛋拍起来手还好的。 软软,跟果冻似的。fONdy.NET |